傾城轉頭,竟發現楚凌淵亦在看她,一瞬間,時間像是靜止了,萬物不動。

二人相視,眼眸之中只有彼此,再無其他。

男子眼神清冷堅毅,不辨喜怒哀樂;女子眼波明媚生輝,笑容都寫在臉上。

楚凌淵率先移開了眼神,“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豔中閒。一朵佳人玉釵上,只疑燒卻翠雲鬟。”楚凌淵沉默片刻,劍眉展開,方才說到。

只見傾城莞爾一笑,眼睛直勾勾的看進他深邃的雙眸,絲毫不避,“四哥好風采,竟還知曉這首詩。只是傾城不知,四哥誇的是那山中石榴花,還是這近在眼前人呢?”

“榴花正開,佳人在前,二者皆誇。”楚凌淵負手背對傾城迎風而立,望向了遠處此起彼伏的墨色山巒。

傾城不知,這人為何如此不吝於誇讚她,不過她也沒有太過於在意。

“四哥真會說笑,只可惜花再美,終會凋零,人再美,終會遲暮。”傾城感嘆時光易老,不禁說著。

“話雖如此,可不論是花還是人,此生絢爛過,亦不算是白到人間一場了。”楚凌淵回頭看著傾城,淡淡開口。

傾城望著他的眼眸,只覺那眼眸之中透著一股不容反駁的神色,同時又給人一種安全感,讓人不知不覺便淪陷在其中。

二人攀談許久,不覺中霞光漸漸散去,傾城擔心他受了早晨的寒氣,便攙扶他回房靜養。

踏入房間,楚凌淵緩步徑直走到案前,執筆而書。

落筆蒼勁有力,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筆落,一個霸氣側漏的淵字便躍然紙上,只見那字筆勢剛健,遒勁有力,仿若可窺見行書之人的胸中氣概是何等的高遠。

已然有了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的嚴肅境界,盡顯英雄本色。

即便人在病中,字也絲毫不差,無一絲病態。

傾城看著那字,斂眉沉思,如有所感,不覺思緒已遠。

傾城心中感慨:“恍若親臨那點兵的沙場,將軍金刀血未乾,壯士百戰人未還。四哥,好字。”

“我的名字。”男子星眉平展,劍目平靜,薄唇微抿道。

傾城微詫,似乎是沒想到男子會說予她他的名字,但隨即便展顏一笑,輕輕開口道:“須信月光誰可得,玉龍沉睡玉淵寒。四哥,好名字。”

兩人說話間,十四不知何時已起身,行至眼前,拿過楚凌淵方才寫的字,開口感嘆道:“嘖嘖,四哥,這可不像你一貫的行事作風啊,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對我們傾城妹妹有別的意圖啊?”

楚凌淵還是一貫的清冷,對十四打趣的話不予理會。他這弟弟生性活潑,正好與他相反,時常在他耳旁說些趣事,他早已習慣。

楚凌淵淡淡一瞥,只給了他一記清冷的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傾城見此不由失笑,想必十四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竟覺得有些好笑。

而十四見這兩人都不理會他,只得作罷。

尷尬地笑了笑,又道:“傾城姑娘,此處可有吃食,我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