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淚混著已經涼了的血滴落地面。

原來如此。

王相之看準姜川分神的時機,迅猛出手一把扳過了他握著槍的手,同時屈肘狠狠朝姜川脖頸砸過去,姜川下意識側過身,卻還是沒能完全避開攻擊,整個人趔趄出去,槍脫手滑落;王相之轉身接槍,下一瞬舉槍指向姜川。

扣下扳機的前一瞬,顧峋一記飛踹直中王相之肩膀,一聲悶哼,王相之被大力衝了出去,顧峋一腳將掉落在地的槍踢向姜川;與此同時,成哥和汪興已經奔向了走廊另一邊的樓梯,王相之一骨碌爬起身緊跟其後,姜川起身追出去,顧峋卻剎住了步子,他回頭望向了李恆安。

四目相對,李恆安從他眼神中看到了一陣說不清的複雜。

顧峋轉身朝她走去。

他要驗證一件事,從剛才起便留意到的——為什麼在這個充滿血腥味的空間,自己卻能夠如此冷靜。

李恆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顧峋......”

顧峋在她面前站定,微微蹙眉,他打量著她身上的傷,他以前以為如果有一天自己看到李恆安狼狽,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嘲笑她,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認識不足兩個月的人心生如此強烈的憤怒和殺意。

——也從未想過自己會為了她心疼。

他沒有出聲,小心地拉起了李恆安受傷的右手,他垂目望著手上殷紅的血,緩緩低頭,輕輕吻上她的指尖。

李恆安懵了,一時竟忘了收回自己的手。

血腥味在唇齒之間氾濫開來,顧峋眉尖顫了顫,這是四年來第一次,血對他來說只是血,不是充滿誘惑力的、罪惡的禁果。

原來真的是這樣,真的是李恆安。

李恆安回過神來,觸電似地收回了手:“你幹嘛?”

顧峋眉尖舒展開來,他斂了斂眼底的複雜,擺出標準的“顧峋式戲笑”調侃道:“你說呢,我可是吸血鬼啊。”

說話間姜川氣喘吁吁地趕了回來:“沒趕上,往北走了。”他說著輕嘶一聲,有些懊惱,“你說剛才怎麼就沒想到在附近找找他們的車,把輪胎給爆了呢。”

顧峋乾笑兩聲:“等我們爆了胎,李恆安的腦袋估計也已經爆了。”

李恆安涼涼地看著顧峋:“......”

她轉眼望向姜川:“這位是你朋友?”

“你還有心思管他是誰?”顧峋回頭看著她,“生命力頗為頑強啊,這韓長旻的朋友,姜川,其他的以後再說,先去醫院吧。”

李恆安撇撇嘴,穿上外套往外走去,顧峋跟上去道:“你自己能走嗎?”

“謝謝啊,沒傷到腿。”

樓梯口的小廳擺了條破沙發和一張舊茶几,李恆安在茶几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機和彈簧/刀,她走過去俯身想拿,結果腰部一陣悶痛,李恆安一手扶腰動作頓住,她罵了一聲:“王相之......別有一天落我手裡。”

顧峋趕忙走上前扶住了她,半開玩笑道:“挺有志氣啊.....哎你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放最狠的話,挨最毒的打?”

一股火氣衝上來,李恆安回頭陰惻惻地看著他:“你是來救我的還是來給我添堵的?”真想不明白自己剛才怎麼會因為他哭出來,怕是被王相之打傻了。

顧峋拿起手機和彈簧/刀遞給她:“吶,都有。”

手機除了關機沒什麼問題,李恆安估摸著王相之是對她手機裡的資訊感興趣,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破壞掉。她頗為後怕地嘬了嘬牙花子,心說還好,手機剛買沒多久,老貴了。

顧峋依舊虛扶著她的手肘,回頭道了句:“川哥,跟清桐說一聲,警報解除了。”

“行。”

李恆安茫然道:“什麼警報?”

“先走吧,路上再說,為了幫你瞞著你弟,我也是煞費苦心了。”言罷,顧峋扶著她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撥通了韓長旻的電話:

“喂,卡高速吧......人已經找到了,但是王相之他們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