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檯那邊,小黃毛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一腳踹了膝窩,一聲悶哼還沒結束,他整個人已經被李恆安按在了櫃檯上反剪住雙手。

黃毛的朋友見狀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整個人罵罵咧咧地撲了過去,以顧峋的視角,看不到具體發生了什麼,只能看見他似乎整個人從櫃檯裡飛了出來,直接撲在了地上。

網咖除了打排位刷BOSS的,紛紛舉目圍觀,幾個經常來上網認識這位網管的老油條甚至已經笑出了聲。

李恆安涼涼地看著黃毛,笑了:“別給臉不要臉啊。”

如果是中學那會兒,她能用實際行動讓這個黃毛認識到他罵人的詞彙量都多匱乏。

這邊另一個小青年還沒爬起來,那邊莊揚終於踩著黃毛罵人的點兒遲遲到場,推開門見狀,一臉懵圈:“我的大姐,這怎麼回事啊?”

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莊揚笑了,他和李恆安認識有段時間了,清楚她的能耐,他輕咳一聲,瞥了眼地上剛爬起來那個:“打出點兒啥毛病是你的事啊,網咖概不負責。”

李恆安冷笑一聲:“我會幹那賠錢的買賣?”說完撒開小黃毛,自顧自拿起鑰匙和頭盔,“你處理吧,我該回去了,有事兒聯絡我。”

小黃毛在背後罵街跳腳,身後莊揚似乎拉住了他,李恆安權當什麼都沒聽見,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峋幾步跟了過來,卻在這時,身側一絲異樣的感覺襲來,有人在看著李恆安離去的方向,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回了頭,可是這打眼一看,是有人在看,還不少,網咖一半的人都在向李恆安行注目禮,他心下念起自己剛才那股說不出的感覺,心說看來是多慮了。他推開門追了出去:

“可以啊李恆安。”

“一般吧,跟你犯病的時候沒法比。”

顧峋一哽,怎麼又提車上那茬。

“我說,李恆安......”顧峋的聲音戛然而止。

半晌沒有下文,李恆安狐疑地回過頭去,卻見顧峋兀自琢磨了一會兒,接著便發現了多好玩的事一般眉飛色舞道:“哎我突然發現,你聽,李恆安,李憨,恆安恆安,憨憨!”

李恆安冷著眼看著他,暗自磨了磨牙。

顧峋渾然不覺地笑出聲來:“呵哈哈哈.....憨憨,我以後就叫你李憨吧,多親切。”

嚥了咽湧到嘴邊的髒話,李恆安抿了抿唇,神色不善道:“不想跟你親切,麻煩叫我大名。”

說話間林一帆已經下課趕了過來,遠遠地看見了二人,緩步上前道:“姐,沒在裡面等著?怎麼顧峋哥也在?”

“他是來上網的不是和我一起的,”不待顧峋出聲,李恆安直接接過話道,“走吧一帆,你顧峋哥估計還有別的事,就不跟咱們一道了。”

“哎,不是.....”

李恆安直截了當將頭盔往林一帆懷裡一塞,林一帆會意,衝顧峋點頭再見,繼而長腿一跨上了車,載著李恆安揚長而去。

顧峋落在背後看著小電車遠去,未來及收起的笑僵在臉上,心說這都什麼事兒啊。

晚十點,北川河。

河風陣陣,神色陰鷙的男子蹲在堤壩旁抽菸,逆著光的陰影越拉越長,最終不疾不徐地蔓延到男子腳下,腳步聲漸響,他並未回頭,抖了抖菸灰站起身,語氣不耐:“汪興,你怎麼這麼慢?”

汪興走到他身邊站定,那是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足比站起來的男子高了半頭,他無謂笑笑:“成哥,你急什麼?那姓唐的說過的話,我不是都轉達給你了嗎?”

成哥回頭看了眼汪興,背光之下他眉目之間一片晦暗,他沉聲道:“那姓唐的說的話可信?綁了那女的就能搭上老狼?”

汪興轉眼,虛目望著河面之上碎散的月光,揚眉道:“可不可信,咱們現在不也沒有辦法,只有姓唐的能聯絡到老狼,咱們只能聽他的不是?”他說著微眯雙眸,放慢了語氣,“華南那批貨全進了老狼的手裡,要真能搭上他,咱們這輩子都不用發愁了。”

成哥冷哼一聲:“不是什麼好辦的差事。”

汪興回過頭,覷著他的神色,悠悠道:“這倒是,成哥,說來你可能不信,今天晚上我在藍天上網的時候恰好看見了那女的,跟人打架,一個打兩個比她高的小青年毫不費力,好傢伙,出手乾脆利落,有能耐,夠警覺,跟街上那種傻逼呵呵的大學生可真不一樣。”

成哥嗤笑一聲:“能打兩個人算什麼本事。”他說著頓了一下,語氣再次沉了下來,“我說的難辦在於綁人,倒賣人口這種事是你說幹就幹的?這和咱們以前乾的事性質不一樣,更容易出問題。”

汪興笑了:“咱是綁了送人,不算倒賣人口。”

成哥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汪興悻悻地撫了撫鼻尖:“那,那咱還聯絡老狼嗎?”

靜默半晌,成哥撥出口重重的菸圈,低眼丟下菸頭,抬腳狠狠碾進微溼的泥土裡,緩緩道了句:“富貴險中求吶。”

“那行,那我先聯絡兄弟跟幾天,摸摸底細。”汪興一點頭,說著便掏出手機解了鎖,成哥斜睨他一眼,隨口道:“什麼時候換的手機?”

汪興眼皮也沒掀一下,不假思索道:“從一小青年那兒順的。”

成哥收回視線,淡嘲道:“成天就會幹些小偷小摸,成不了大器。”

昨夜一場春雨淅淅瀝瀝,白日裡溫度便降了下來,天氣還未完全放晴,從七樓的窗子裡往外望去,陰沉沉的雲層壓著蒼穹,沉重得彷彿要擰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