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金子陵便將這條炎凰律如實說出,而後,沉聲道:“小子,你莫不是想說,梁少平乃無心殺人吧?”

陳小天倒是真沒想到炎凰律居然連這樣的律法都有,單以這條律法來說,都快趕上地球的律法了。

“是不是無心殺人,現在斷言,為時尚早,所謂眼見為實,一會再作定論!”

“若當真是有心殺人,那必有所求,所求者,不外乎利、心、情三者。既然梁少平早知祖傳秘方,利之一字可先排除,心者,心安、心順,若在這家中心不安,氣不順,早晚暴起傷人。我仔細問詢過祝翁,這一家子可說和睦美滿,祝翁待梁少平如親生之子,否則,也不可能將祖傳之方傳予梁少平,心之一字也可排除,那剩下的,便是情了。”

“梁少平乃入贅之婿,凡事過多掣肘,若意外遇到心動之人,又想與之成婚,事有不偕時則很有可能殺妻,我在祝小紅與梁少平房間搜尋了許久,發現夫妻二人並無情變,所以,情之一字,也可排除。諸多變數都已排除,這便要回到案發之地,重演案發之事,或能尋得一絲線索。”

“這便是祝翁此時在做之事!”

這一番話說出來,不僅何平與金子陵都瞪大了眼,就連一臉粗豪的鄭有福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字一句,抽絲剝繭,鞭辟入裡,將看似迷霧一般的案子直接剝了個清晰透亮,就算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夫,都能聽得懂,聽得明!

何平與金子陵心中這下吃驚當真非小!不約而同地,彼此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

此子!厲害!

此法!厲害!

不論案犯所做為何,先假定其罪,然後再逐個除去不可能的行事動機,最後剩下來的那個答案,不論有多不可能,都是最真實的答案!

堪稱前所未有的斷案之法!

金子陵甚至有股衝動,想取出紙筆將這番話完整記下,回府慢慢參悟,或者可以將此法直接上呈。也是一樁天大的功勞!

“滋啦……”

野菜入鍋,香味瀰漫,陳小天站在灶臺邊,繼續道:“當日梁少平偶感風寒,不能見風,便由祝小紅將豆腐送往李家村李大娘,梁少平感其妻辛勞,便親自下廚。當日,祝翁與其老伴也前來相幫,因此,整個過程他們都落於眼中。”

隨著一道道菜起鍋,放入旁邊小鍋溫著,當最後一道菜入鍋時,陳小天指著野菜道:“這味野菜較為特殊,因其菜附近必有蛇,據傳蛇類也喜食此菜,名為地龍香。”

這句話一出,鄭有福就忍不住脫口而出:“難道……這菜被毒蛇咬過,不明就裡的梁少平將之做成菜,導致意外毒死了祝小紅?”

鄭有福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那中氣十足的話音好險把陳小天嚇得分頭行動,好歹順了順心氣……

不就是修行者嘛,不就是一死嗎?我還怕個鬼啊?

當下,轉頭直視鄭有福,強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張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這位……呃……大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蛇毒遇高熱則了無毒性,就算當真有毒殘留其中,這下鍋一番煎炒,有毒也變無毒了。”

“啊?還有這事?”鄭有福驚訝地看向何平和金子陵。

按他的想法,何平和金子陵,一個是落霞城軍中糧官,一個是一縣之長,都是先生,他們肯定也知道。

那知這一眼看去,發現這兩人也是瞪著眼一付‘竟有此事?我倆怎麼沒聽過’的表情。

“荒唐!那按你如此之說,蛇毒豈非可吃?”金子陵忍不住開口斥喝。

實在是這番說辭太過顛覆了。

陳小天淡淡一笑:“若是縣尊不信,一會我們可尋一隻狗來試上一試。”

“哼,大言不漸!”金子陵雖然嘴巴還硬著,但心裡,卻不知不覺間竟然有些信了這小子的說法。

實在是,剛才那番斷案之法,太過驚人了。

難道梁少平當真無意中害了妻子?那蛇毒……又是從何而來?

鄭有福很是心有靈犀地替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那菜中蛇毒從何而來?”

陳小天淡淡地道:“等!”

隨著最後那道地龍香出鍋,陳小天繼續道:“李家村距離祝家莊頗有路程,菜做好後,怕涼了,就將之放在小鍋溫著,祝翁,這確是當日之事吧?”

祝老爹此時眼睛又紅了,略帶哽咽地點頭。

陳小天轉頭環顧眾人,緩緩地道:“當日等多久,我們便等多久,答案自然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