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領著老曾在落霞關城的東市裡轉了數圈,買了些筆墨紙張後,老曾又拿出一張草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人,這是那小夥子託我買的書,我識不得這些字。”

老何饒有興致地接過草紙。

他倒想看看那少年所治之學為何。

一眼掃過,嘴角先是微撇。

嘖……這字還真有些煞風景。嗯……畢竟連買筆墨的錢都要靠打漁所得,倒也正常。

當掃過那幾行書名,老何微微一愣。

神州地理志?詭怪誌異談?神州名人軼事?三教合流?神州諸大宗門?

哈……有趣!

但凡治學必選五方。書、禮、策、論、典。其中又分大治學與小治學,大治學學的是國論、國策,小治學學的是蒙禮、教化。

這些書可哪邊都沾不上。

倒是有些行萬里路,知萬里事的味道。

老何對這未曾謀面的少年越感興趣了。

著城門口士兵回去傳話,說自己臨有事要出城一趟,老何便隨著老曾出城。

沿著碧帶江岸一路南行,沿途煙柳人家,涼風習習,時不時就從江中傳來幾聲漁歌,倒也挺有味道。大約行得三里,數座小山山腳下許多屋簷從蒼翠綠意中探出邊角,阡陌間農人勞作,雞犬聲此起彼伏。

這就是老曾所在的村子了。

老曾沒進村,繞開村口,領著老何走向靠江小山山腳,山腳下有一座小涼亭,涼亭旁停靠著一艘破破爛爛的小船,遠遠地就看見一名少年坐在亭子裡。

待得走近,看清那少年的模樣時,老何心中浮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這少年……何止是病懨懨的,這簡直就像身患重症,大病未愈啊!

瞧那沒有半分血色的面龐,眉宇間隱含的青色,閉上眼活脫脫就是一具屍體。

若非這下烈陽當空,天日昭昭,老何真會懷疑自己見鬼了。

不過……如果不看那有些滲人的臉色,這少年倒是給人一種挺舒服的感覺。

這少年……自然就是陳小天。

遠遠地看著老曾帶了一個人過來,陳小天心下就有些警覺,等到看清那中年男子的衣裳和舉止後,略微有些放心了。

只要不是修行中人就一切好說。

事實上,從六腮黃魚賤賣給老曾之後,陳小天估摸著就有這麼一天。

同樣在碧帶河上討生活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六腮黃魚這玩意對於一名吃貨的誘惑性?一旦得知老曾並沒有捕撈六腮黃魚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就找到了自己頭上。

於是,老何在陳小天的眼中,就變成了‘吃貨’兩個字。

這走過來的,可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取錢罐!

能吃得起六腮黃魚的人,家境肯定是極好的,不差錢的那種。

而自己呢,至少要在落楓山呆上至少一個多月,以自己腦海那麼多的知識儲存量,以及對這個生養自己的神州的無知程度,將來用在買筆墨紙書的錢肯定還是大把大把的。畢竟,在神州,這些文房之物可不像地球那個世界,那麼便宜。

既如此,不趁著這個機會抱個狗大戶大腿,更待何時?

這就是陳小天的小小心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