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幾年沒回去了,一定很想念岐周口味吧。”

蘇婉君點點頭,臉上瀰漫著幸福的笑意。杜神醫看著二人眉目都含情脈脈,暗含碧波,他雖然性格古板乖張,但活了大半個歲數,這點通透眼力見還是有的。

“丫頭,你喜歡你師傅吧?”

一句話,差點讓蘇婉君的茶水哽在喉嚨口,這這這……這爺爺說話也太直接了吧!就算看出來也不能明說啊!她頓時被羞的漲紅了臉,整個人開始因為嗆到茶水而劇烈地咳嗽起來。楚若瑜趕忙輕拍她後背,待蘇婉君咳過後,她才慢慢平靜下來。

杜神醫見狀,立馬擺了擺手,將那幾年未洗的腳架在窗戶上,懶洋洋說道:“你們這些後生的心思,老朽看的可通透了。”

他說罷,立馬看了看蘇婉君裙底的腿,隨即又慢悠悠說道:“丫頭,你腿受過傷吧,看著情況應是三四個月前吧?”

“爺爺怎麼知道的?”

蘇婉君有些驚訝,雖然她腿之前受了很嚴重的傷,可這麼久過去了,她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走路也並無異樣,只是不能久走。要不然定然會痠疼。

“你右腿走路比左腿邁步子更些,肯定是你右腿許久不用行走緣故,這種小問題還瞞不了我。”

杜神醫自信地說著,邊說著,邊翹起二郎腿悠閒地哼著歌。他那雙幾年未洗的腳就這樣對著窗外,來往賓客路過皆能看到樓上窗臺一隻黝黑長滿老繭的腳伸向窗外,頓時便食慾全無,紛紛都往回走去。醉春樓的新課客就這樣都被杜神醫的腳給勸退了。

楚若瑜扶額,一臉無奈,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這樣的性子,從來沒變過。

“你怎麼會出現在北平?”

楚若瑜沉聲問道。

杜神醫眯眯眼,其中一隻眼睛因為年老而蒙上一層白霜,眼角皺紋也擠在了一塊,他開口說道:“切,還不是因為在北地混不下去了,我醫術早已在北地聞名,北地那些大官悍匪全部都想綁了我去治病,呸!我才不會屈從他們,我一路南下,正好可以回北平看看我那孫女。我離開北平那麼多年,他們肯定都已經把我忘了,也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

“你的銀兩呢?”

蘇婉君緩緩問道,她猜想,這樣一個神醫,醫術高明,單給貴族人家治病,也積攢了不少錢了,怎麼變得如此落魄。

“唉,別提了!”

杜神醫擺擺手,將醉春酒倒滿蓋碗,隨即悶頭喝了起來。

“當初我是有幾個小錢,我從不給大官貴族治病,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他們請打手將我打了一頓,銀錢也全部搶走,呸!他奶奶的!以為我會因為這個妥協嗎?”

杜神醫一邊啃著肉一邊說到,油膩的油漬全部糊了他一臉,可他卻滿不在乎,繼續啃著羊肉,在蘇婉君與楚若瑜兩個斯文人面前顯得格外格格不入。突然面前就多了一張秀了幾朵蘭花的帕子,帕子布料名貴,針線細膩,一看便知是女兒家用的東西。只見蘇婉君將帕子遞給杜神醫。

“杜神醫,您擦擦嘴吧。”

蘇婉君溫柔地說道,聲音如同婉轉的小鳥,細膩柔軟。杜仲永有些愕然,這小丫頭居然不嫌棄他?一般貴府貴女看到他這副德性,都避的遠遠的,沒想到這丫頭看起來氣質高貴卻極為和善。這楚若瑜教徒弟可教的真好。

他接過帕子,胡亂用帕子擦著嘴巴上的油漬,喃喃說道:“我說你這丫頭還蠻懂事,是哪個貴府的小姐啊?”

蘇婉君聽後低了低頭,她明日就要出嫁入宮了,要是被他知道她是候府四小姐,出嫁前還私會外人,不知他心裡會怎麼想……見二人都不語,他便開始煩躁起來,隨即擺了擺手說道:“唉,我說你們二人都是悶葫蘆嗎?算了,一點意思都沒有,我還是喝酒吧!”

說完他便端起酒壺,咕嚕咕嚕喝了起來。蘇婉君還在為剛剛杜神醫戳破她心思而羞愧,在遇見杜神醫之前,她還不能確定師傅是不是已經明瞭她的心思,可被這杜神醫一戳破,該不明瞭也要明瞭了吧……楚若瑜看著若有所思的小徒弟,他輕輕勾了勾唇角,將雞肉夾到了蘇婉君的碗裡。

“聽小二說這岐周菜都是請的岐周當地廚子做的,你嚐嚐好吃嗎?”

楚若瑜溫柔寵溺地說著,眼裡盡是晦暗的柔情。

蘇婉君將小塊雞肉塞進嘴裡,那充盈鮮香的感覺很快就瀰漫開來。她眼睛一亮,驚喜地點點頭。

“嗯,是岐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