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言,人生在世不能活得太明白,否則就是自尋煩惱。

與鍾學江的相處便應了這番話。

表面兄弟。

各懷鬼胎。

若非李欽開啟了‘上帝視角’,大概就信了這人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可眼下……嗯,心裡膈應啊。

而事實上,鍾學江的所作所為也無可厚非。

如同在單位得罪了上級,勢必要阿諛奉承修復關係,即便他心裡也氣得罵娘,可想賺錢還不想跪,世上沒這樣的好事。

午飯後。

三個大老爺們遊覽洛杉磯,鍾學江充當地陪導遊,因為詹妮弗的關係,他對當地還比較熟悉。

全程依舊沒有提及小馬丁與其公司上市的事情。

畢竟短短一天的時間磨合,肯定不夠。

晚飯選在一家老墨特色餐廳,肉食海鮮為主,大快朵頤的同時,少不得開喝。

今天旅行啟程前,唐飛心裡還裝著事兒,知道李欽肯定對鍾學江另有算計,所以心裡不知如何自處。

可等他發現李欽一如往常的作態一樣,他也放開了,吃肉喝酒,感慨不已:“換十年前,你倆上高中,我才從職高畢業,我滿腦子想得是總算進入社會了,肯定有我一片天地,但事實上,兜裡從來都是精光,沒超過五十塊,還學別人要抽芙蓉王……”

“那時候還沒認識你嫂子,全靠身邊的小女朋友從家裡拿錢逍遙,人生最大的夢想是弄輛太子摩托,穿身皮衣炸街。”

“後來實在混不下去了,才妥協進廠,剛進廠那會還收拾過車間主任,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最後你唐叔……我爸,拎著他藏了二十年的五糧液去找人求情才把事情平了。”

“你不知道,那是我頭一次看你唐叔低聲下氣的樣子,我人都傻了,或許那一刻才認清社會與現實,拳頭再大,也沒有人家動動嘴皮子,砸了你飯碗厲害。”

“從那以後就見人遞著笑臉,從最開始一千八工資,到後來的三千九,心裡別提多美了。”

“原本以為一輩子就那樣了,誰TM能想到現在坐在米國大飯店裡吃肉喝酒呢。”

這句話令人感同身受。

哪怕是李欽也唏噓:“當年決定留學也是陰差陽錯,我去省會參加奧英比賽,拿了第二名,人家出國輔導的以為我是省會家庭的小孩,好一通吹噓,又是給宣傳單,又是做專業評估……”

“我大爹大娘都不懂,我把評估拿回去一看,得……孩子有機會,那就試試唄。”

“稀裡糊塗來了米國,勤工儉學。”

後來的事情就不必提了。

如果不是系統,李欽還在當獸醫呢。

鍾學江同樣嘆息道:“我也好不到哪去,小時候沒主見,家裡人也不怎麼管我,高考被港大錄取,去了港島,見了燈紅酒綠的世界,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來,喝一杯,咱們仨都算苦盡甘來。”

此間感慨是真情流露,無論抱有什麼目的性,低層建築基礎總要打好。

晚飯後又去了酒吧。

本以為今天就是拉近關係。

沒想到一個小插曲讓劇情的推動,突飛猛進。

鍾學江的電話響了,卻被他結束通話,接連幾次如此,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李欽早從一旁瞥到是詹妮弗的電話,不過全程當沒看到。

唐飛喝多了,看到這一幕,二麻二麻道:“小鐘,有電話你就接啊,是不是不方便?沒事,你出去接也行,我們等你。”

鍾學江苦笑一聲:“不接了,是詹妮弗。”

這話一出。

氣氛頓時有些凝固。

李欽似笑非笑:“真打算分手?”

鍾學江肯定的點頭:“雖然很突然,但我想清楚了,分吧,在港島與米國這段時間,我過得太虛無了,反倒是跟你們在一起這一整天,才覺得有點活生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