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卻回憶往事一般笑道,“我倒是記得白珊珊小時候什麼樣子。”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是這樣!她是白家的小公主,我是敗家的小公主,向來這樣。”小時候雖然爺爺寵溺她,可是外人所知道的,永遠都是他們家那個德才兼備的白珊珊。而更多時候,她是被忽視的。

喬慕辰看著突然有些落寞的女人:“只不過對於那個穿著公主裙的白珊珊,倒是沒有那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女孩兒給我的印象深刻。”

“開襠褲?你說的一定不是我!!”粲粲響起自己小時候拍攝的照片,也有種想要直接把自己埋土裡的衝動……

好死不死的怎麼就看到她穿開襠褲了?

“很不巧,那個時候我還未曾過世的爺爺曾指著那個小女孩兒告訴我,她的名字叫白粲粲,不是璀璨的璨,而是‘角枕粲文茵,錦衾爛長筵’的那個粲。可是你知道我當時想到的是什麼嗎?”

“不聽!”粲粲捂住耳朵,小眼神裡卻帶著一看便知的期待。

男人掰開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上等的大米。當時我只記得,粲這個字,在古代的確有這個意思。”

粲粲指著男人,“你是不是騙我的?”

“我倒是想。不過你當時便給了我一巴掌,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了。”喬慕辰走到粲粲身邊,陪著她一起坐在了鞦韆上。

粲粲開懷大笑,“姐從小就是這麼彪悍。看你還欺不欺負我!”她說完,又看著喬慕辰好奇的問他,“後來呢?你來找我報仇了嗎?”

“後來我爺爺病重,我便隨著他出國了。等到我再回來的時候,是想找你報仇的。可是老天爺比我更狠。那時候……”

“我爸媽去世了,我媽媽肚子裡還有一個七個月的寶寶,也就是我剛剛提起的,我本來可以擁有的那個弟弟……”粲粲有些哀傷的接過喬慕辰沒說完的話,片刻,又揚起唇角故作無所謂的姿勢,“所以,你沒忍心找我報仇嗎?”

粲粲靠在喬慕辰的腿上,睡在了搖椅一般的鞦韆上,等著喬慕辰的回答。

“有沒有報仇不記得了,只記得有個六歲大的小女孩兒,在大雪紛飛的天氣裡一個人在她家的後院,坐在露天的鞦韆上。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洋娃娃,話也不說,不哭也不鬧。臉色比洋娃娃還白。”喬慕辰溫柔的撫摸著粲粲的秀髮,像是在講一個遙遠的故事。

粲粲突然翻身坐起,雙眸放光一般看著喬慕辰,“那個人是你?”

喬慕辰看著粲粲,不置可否,只是輕輕開口,“我以為喬太太忘了。”

忘?怎麼可能忘記?

多年前,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天守著那副鞦韆了。家裡的管家把她抱回去了,她又一個人偷偷地跑下去。如此反覆。

直到那天,她抱著自己打算送給未來弟弟的那個洋娃娃,坐在鞦韆上想為什麼爸媽只帶走了弟弟沒有帶走她的時候。

有一個大哥哥穿著乾淨的白色毛衣,突然輕輕地幫她推著鞦韆。

她也不記得當時彼此說了什麼,只記得他教會了她一首詩。

粲粲凝眸望著喬慕辰,輕聲念道:“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戔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這是你教我的,是嗎?”

“還記得?”喬慕辰倒也有些意外,那是他十五歲那年學會的詞。

粲粲點頭,回答得理所當然,“當然記得,可是你不知道,六歲的時候,我要記住這首詞用了多少腦細胞。所以當年,那個很兇很兇的女人,就是你媽嗎?”

當時他教會了她這首詞,她只記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把他帶走了。時至今日,她早就不記得當時那個大哥哥以及那個女人的樣子了。但是她還記得她曾經請他留下來,後來他還是被那個女人帶走了。

喬慕辰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寵溺的笑意,“你倒是從小就記得徐女士不怎麼友善。”

“豈止是不友善,我記得你臨走的時候回頭看我了,我卻扭頭去摘了一束梅花。當時我是想送給你的,可是等到我回頭的時候,你已經上車了。我追出去好遠好遠,最後花也沒送到,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粲粲說得好委屈,她一直記得那首詞,從未忘記過。

喬慕辰眉頭微蹙,“我若是知道你追過我……”

“什麼叫追過你,那是追過你的車,再說了,我也不知道那就是你!當時你連你的名字都沒告訴過我。後來我一直記得這首詞,讀初中的時候把這首詞寫了一遍又一遍,爺爺還說我早戀呢!”粲粲有些委屈的語氣看著喬慕辰道。

喬慕辰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的確是早戀。”

“什麼玩意兒?誰早戀了!!我的初戀是陸然好不?”粲粲給了男人一記白眼,再次靠在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