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綿延萬里的海岸線上有十幾座大城,上百座小城,正因為海洋的存在,才使得這些城市煥發蓬勃的生命活力。

在大陸東南海岸線中部,大陸第一長河,洪江入海口,有王朝最大的沿海城市,西沙城,城中第一豪閥是名聲遠揚整個大陸的敖家。

以西沙城為中心的人類群落有一則廣為流傳的傳說,說是在無量大海中有漂浮的神秘島嶼,在那島上居住者掌管大海的神,很久遠的年代以前,有位人類女子闖入其中與海神結合生下了敖家先祖,所以敖家人人都自稱是海神後裔,骨子裡也透著一股高傲。

只不過這一支神之後裔自古以來都是人丁稀少,這一代更是隻有一根獨苗,他叫敖北冥,自古聖典籍《逍遙遊》中得名,開篇一句便是: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敖北冥也希望如那名為鯤的大魚一般遨遊海洋,那是從孃胎呱呱墜地時就有的感覺,等記事起讀到“北冥有魚”,他血液裡那種對大海的嚮往,融進了血肉,刻骨銘心!

但這個自從產生就在心中反反覆覆的夢想,不知何時才能真正讓他下定決心,更不知何時才能真正實現。身為敖家獨苗的他,從小就被家中長輩嚴格要求,只准習琴棋書畫,絕不許去碰刀槍劍戟等等一切危險的東西。

年僅十五,一家人就想著讓他為家族開枝散葉,為此光是在他院落中就安排了十幾名貌美如花的婢女侍妾,用膳更衣樣樣都不需要敖家公子自己動手。可這位敖家獨子偏偏就像個和尚一樣,不近女色,甚至都不敢讓多個侍女同時出現在面前。

他對待每個人都敬如賓朋,哪怕是那些長年在家中做事的下人也是一樣。“待人接物,兩相敬之!”因為這些都是書上說的,這個年輕人深信不疑。也正因如此,敖北冥在西沙城的名聲極好,只是這會讓外人覺得,他那柔柔弱弱的性格與大氣磅礴的北冥二字毫不相符。

不過今時今日,西沙城所有人都不會這麼認為了,他終於和敖北冥這個名字真正相配了。

沿海城市的貿易與文化交流有著不輸陸上城市的活力,這歸功於發達的航海技術,作為西沙最負盛名的名門望族,敖家所代表的西沙城貿易交流是任何城市都無法比擬的,這個家族掌握著西沙半數的漁船,貨船,樓船,還有數十條海中航道。

三年前一支大型航隊從西沙港口起航,滿載五十船當地有名民窯出品瓷器,駛向大陸東岸另一座沿海大城。這支商隊中,有個獨自一人並且第一次外出遠遊的年輕人,敖北冥。

不善諂媚的他說盡了無數好話,老祖宗才點頭答應,所以他格外珍惜這次機會,大船上任何一件事情他都要親眼看看,但很多事情都與他想象中大不相同。

食物不是下人送到嘴邊而要自取,衣服需要自己穿,而不是有專人伺候更衣,這個世界對從小錦衣玉食的他來說實在太新奇了。

遠洋途中,在高高樓船上遠望大洋,敖北冥心神澎湃,這比在岸上觀海更加震撼。

忽然他就望見了遠方接天連海的一道黑線,與此同時一股鹹腥味的海風吹過海面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直到越來越臨近他才看清楚那是什麼,一望無際的烏雲,像是要從天上落下一般,好似天兵百萬從緊挨頭頂奔襲而過。

海天之間,氣氛頓時無比沉悶壓抑。

敖北冥發現整支船隊的氛圍有些古怪,恰在此時他想到書上有個詞很合適形容此般境況:惶恐不安。

船長臉色猙獰可怖,向手下船員大吼著下達命令,好像他們敢有絲毫怠慢就要張口吃人。

船長嚴令所有無關人員進入船艙避難。

敖北冥透過舷窗看向外面,一艘艘航船降下風帆互相靠近,試圖連線起來。但風的速度快過了每個人的想象,航隊還未結成抗風陣型便被徹底打散,一片片巨浪襲來,許多次險些要掀翻了樓船。

他眼睜睜看著一艘大船在巨浪的拍擊下支離破碎,不過個把時辰,他的視野中再也不見任何一艘同行船隻,也不知他們是死是活?

不過敖北冥當時可沒有心情去關心他人生死,不過更沒有半分懼意,他全程目睹了這場風浪中的慘劇,直到他所在樓船沉沒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依然只有對大海的敬畏,哪怕它是風平浪靜亦或是狂風巨浪!

敖北冥不顧一切,搖搖晃晃來到甲板上,縱身躍入大海,他知道自己水性不好,但毅然決然,內心無比狂熱。

這個發瘋的年輕人在水中掙扎著沉入海底,那點意識在深海的高壓和缺氧狀態下漸漸模糊,昏厥前的最後一刻,僅剩的那點視線中出現一座年代無比久遠海底沉船遺蹟。

在那艘長達百丈的沉船船頭有擎柱石像,被海海洋生物爬滿的石象手中所持之物是一把在海底歷經無數年都光亮如新的金色三叉戟。

敖北冥與那三叉戟心生親近,更感覺到生還的希望也在那裡。

當他成功觸碰它時,足有兩丈長的三叉戟縮小為半丈長短,這才與敖北冥的小身板相匹配。

真正握緊三叉戟時,他感覺像是回到了陸地,呼吸正常,手腳有所依託,可輕鬆發力,但環顧四周發現仍被海水包圍,他許久才想到那種感覺如何形容: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