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母沉默了一會兒,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杯,大口的往喉嚨裡灌,這才開口道,“當時孩子生下來之後,念念一直都是在昏迷的狀態,我看到孩子時,其實很想把孩子給留下來,心裡想著就算再難,也要把孩子給帶大,這可是念念用了半條命換來的孩子。”她的語氣緩慢而深沉,帶著幾分悲痛。

一鳴奶奶點著頭,似乎能夠感同身受,對於童母當時的心情,她多少都能夠了解。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很健康,各個方面都沒有出現問題,長得也很標緻,我想念念如果看到了當時的孩子,也會很喜歡的吧。”童母苦笑著,可發生的事情再也無法改變。

發生的那些往事,她到現在都沒有辦法跟童舒念開口,直到現在童舒念還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也來問過她,可是童母對這件事情閉口不提,顧行之似乎也有一樣的默契,從來不跟童舒念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也只是知道自己生了個孩子,可具體的事情細節,她都一概不知,如果童舒念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話,可能也會一起恨她這個母親吧。

“你的意思是,念念當時沒有看到過這個孩子?”一鳴奶奶問道,很是敏銳的抓到了童母說話的重點,如果這樣聽起來的話,童舒念應該在孩子還很小的時候就跟孩子分開了,甚至完全都沒有參與到孩子的成長中。

事實證明,一鳴奶奶的猜測並沒有錯,後面發生的事情也讓她陷入了為難中。

只見童母微微的點點頭,神情帶多了幾分遺憾,“是,孩子生下來的第三天,念念還沒有醒過來,顧行之私底下找我談了談。”她說道, 現在還能夠想起當時和顧行之談話時的場景。

倆人當時在醫院的走廊裡,她剛從嬰兒室看完剛出生的小包子才出來, 顧行之便把她拉到了一旁,很認真的跟她商談後來發生的事情,整條走廊安安靜靜的,除了孩子的哭啼聲,沒有別的聲響。

現在想起來,孩子的哭聲似乎就是對當時他們的諷刺吧。

“談什麼了?”

“顧行之說,念念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照顧小孩子,她的心情也一直因為厲家的事情受到影響,整個人的情緒都很壓抑,加上生孩子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她的意願,她就算醒過來,看到孩子,或許會加重她抑鬱的情況。”童母說道。

當時的童舒念在懷孕的時候就已經被確證有抑鬱症,只是因為當時生孩子的事情比較重要,所以大家都沒有很在意童舒唸的精神狀態,直到要生孩子的前幾天,童舒念出現了很大的反常,他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已經發酵得很嚴重了。

“念念當時有抑鬱症嗎?”一鳴奶奶又問道,沒想到童舒念也是一個苦孩子,懷了自己不喜歡的孩子,還被逼著生下來,喪父的痛讓她都還沒有緩過來,又要陷入到另一種痛苦,這對一個小女生來說,確實未免太過沉重。

“是,當時的抑鬱情況其實挺嚴重了,可是你也知道, 她懷了孩子,又是要臨產,所以很多藥是不能夠亂吃的。”童母解釋道,如果當時能夠好好吃藥的話,童舒唸的情況應該還不會發展的那麼嚴重,精神狀態也不至於那麼的差。

一鳴奶奶點著頭,繼續聽著童母回憶之前的事情。

童母嚥了咽口水,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接著說道,“顧行之提議我說,把孩子送回給厲家的人去養,因為他了解到蘇清顏不會生孩子,厲家如果突然有這麼一個繼承人,不會白白拒絕的,而且送回去給厲家養,對孩子也不是一件壞事,厲家家大業大,自然不會虧待到這個唯一的繼承人的。”

當時顧行之跟她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也確實心動了,覺得這是個可行的方案,可她也沒有立馬就答應顧行之的請求,覺得這麼大的事情,她還是有必要詢問一下童舒唸的意見,畢竟孩子是她生的,她有權利主管孩子的未來。

可偏偏童舒念在那幾天一直都是在昏迷的狀態,她怎麼也沒有等到童舒念醒過來,顧行之就把孩子給送走了。

“你答應了嗎?”一鳴奶奶順著童母說的話,問道。

童母咬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其實我是答應了,但我也有說得聽聽念念的意見,可當時念念一直都是在昏迷的狀態,所以顧行之自作主張,把孩子給送回國了,唉。”童母現在提起來這件事,還是有些後悔。

如果當時她的態度能夠堅決一點,不讓顧行之把孩子送回去,現在小包子應該就是跟著他們長大了吧,也不至於現在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在外面飽受詆譭,那些新聞對小孩的報道, 她不是沒看到。

這些天童舒念沒有來探望她,估計也是在為小包子的事情奔波,所以她也不敢輕易打電話過去詢問情況,就算心裡面很著急,也在默默的等著童舒唸的好訊息。

“顧行之這個人,這麼大男子主義啊?”一鳴奶奶聽到童母這麼說,潛意識裡對顧行之的印象就變得很一般了,他私自決定的事情,完全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對當時的童舒念來說也是很不公平的。

童母不知道該怎麼接一鳴奶奶說的話,沒有接她的話茬,繼續自己剛才的回憶說了下去,“顧行之把孩子送回厲家之後又回來了,同時也帶回了厲氏集團的股份,他跟厲家的人談判,把孩子交給他們撫養,但是前提是要把股份分給我們童家一部分,也算是歸屬在小包子的名下。”童母解釋道,這其實對他們來說不完全是一件壞事,也是後來她都沒有埋怨過顧行之的原因。

雖然孩子跟著厲家的人一起長大,可是他為孩子爭取到了他的權益,日後也不用擔心孩子的生存問題。

一鳴奶孃點著頭,繼續聽著童母一個人講這段漫長的回憶。

“當時的厲父厲母知道厲家有後代之後高興得立馬就答應了顧行之的請求,聽說是沒有經過厲南霆的同意,就把股權分到了小包子的名下,所以話說回來,在當時這個決定不完全就是錯誤的。”童母繼續說道,這也算是他們日後回到國內的一個砝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