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條她被排除在外的朋友圈,都是關於一個女孩子的,吳忻和她一起出去郊遊,一起聽音樂會,一起討論學術問題……

下面的評論更是精彩:才子配佳人,真是讓人羨慕啊!

事業愛情雙豐收,妥妥的人生贏家!

以後不該喊老師,該改口叫岳父了……

而最刺痛她的那條,是吳忻的舍友發的:早就勸你和前女友分手了,她那樣的人怎麼配得上你?

她那樣的人嗎?所以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沒有學歷,又在夜場工作,大概真的是配不上博士畢業,以後要在大學教書育人的吳忻的吧……

可他為什麼要瞞著自己?如果不是她無意發現,他還打算騙多久呢?

壓抑的嗚咽聲在空蕩的化妝間內孤寂迴盪,她伏在那兒的背脊顫動地越來越劇烈,連那哭聲都被晃碎。

過了許久,冷歡才重新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剛被暴雨沖刷過,眼眶裡還蓄著未散的水意,看上去依舊溼漉漉的。

拿起桌上的粉稍微撲了撲,又理了理有些亂掉的頭髮,靜靜對著鏡子裡的人看了一會兒,冷歡深深撥出一口氣,起身往外走去。

懶得開去停車場,把車停在“獨留夜色”後門,關默打算從這裡抄個近路去他樓上的住處。

獨留夜色的樓上連著家酒店,也是關家名下的產業,關默長年在那兒留著間房,不想回家時就會在那兒住兩天。

這幾天,他又和家裡那個老頭起了爭執,不想回家聽他的廢話。

剛晃到巷口,就聽不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爭執聲。

“歡歡,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我導師非要把他女兒介紹給我,你也知道我能不能博士畢業全憑他說了算,要是不能順利畢業,今年就不能留校了。”

“呵,吳忻,你當我三歲嗎?你的恩師和他女兒知不知道他們看中的人,在背後這麼詆譭他們呢?”

夜場的後門外,站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神色清冷,一個一臉書生氣的年輕男人正拉著她解釋,面色焦急。

“不是的,歡歡,我真的是為我們將來考慮啊,要是沒有好的工作和前程,我怎麼給你更好的生活呢?”

“歡歡,你相信我,你就忍耐一段時間。只要留校的事一辦妥,我就馬上和她說清楚!”

他臉上的表情不停交錯變化著,似乎有對未來的希冀,也有成功將近的得意,也有更復雜讓人看不懂的內容。

“吳忻,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還是其實你一直都是這樣,是我瞎了眼而已?

你為了前途這麼做我可以理解,畢竟做了你導師的乘龍快婿,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吧?

可你……吳忻,我現在看著你這幅模樣,都不知道可悲的到底是我,還是你導師的女兒。”

看著眼前的人,冷歡突然生出濃濃的陌生和失望。

“歡歡,你知道留校有多難嗎?今年系裡一共就只有兩個名額,可今年光有留校意願的博士畢業生就有6個。

我沒背景沒家世,如果不上我導師這條船,我有什麼機會能留下?

歡歡,你都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了,這點現實的道理不會還不如我這個書呆子明白吧?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對,是我虧欠了你,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你我都要學會低頭。”

不知道是不是冷歡眼裡的反感太濃,刺激到了早已被吳昕束之高閣的羞恥心和自尊心。

他鬆開一直握住冷歡的手,看著她說出了另一番話,那語氣絲毫沒有心虛愧疚之意,反倒還有些覺得冷歡幼稚不切實際的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