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小熙兒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歲月磨不滅她的心性,清貧磨不滅她的堅韌。

可那日,素來不愛哭的她卻蜷在他的胸口死命地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從臉頰滾落。

那樣子仿若她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燕正卿隱隱能看到他的小熙兒脖子上紫色的一道勒痕,與身上紫紅的印記。

縱然痴傻如他,也知曉自己的小熙兒被人欺負狠了,但他卻不知是誰欺負了他的小熙兒。

對此,燕正卿一直對燕純熙心存愧疚,平日裡也越發黏著燕純熙,想著如何討她歡心。

回過神,燕純熙如慈母般捋著燕正卿柔順垂至腰間的長髮,淺淺笑道,“沒什麼。”

有些事,她不願說與燕正卿,怕他傷心,更怕他被這骯髒所汙染,這樣天天快快樂樂的什麼也不知道,也挺好。

傻了,聽不到,想不通,也挺好。

皇兄之前也是如其他幾位皇子一樣,聰穎機敏,惹人憐愛,只是四歲那年被歹人推入水中,醒來後便是這幅痴傻模樣。

這都是燕純熙聽自己母妃說的,母妃經常為她梳著秀髮感嘆道:

“若是你皇兄未曾遇害,想來定是與你一樣,是個機敏的孩子。”

“母妃本不求他能飛黃騰達,只求他能平安一世,若母妃不在了,熙兒可要替母妃照顧好皇兄,知曉麼?”

每每說到此處,徐苑都忍不住長長地嘆上一口氣,溫柔的聲音裡滿滿的都是愧疚與遺憾。

“熙兒知曉了。”

兒時答應母妃的事,燕純熙一直銘記在心,不敢忘卻,況且這深宮之中只有他與自己相依為命。

這溫情不多,但有便足矣。

“皇兄,待會兒小熙兒要去見父皇,你自己一個人在宮裡好好待著,若是悶了便去御花園走走,莫要向別處去,可好?”

燕純熙聲音柔柔的。

也許只有在燕正卿面前,她才能真正的做回小熙兒,而在他人面前,她只是昭仁公主燕純熙。

“好,卿兒都聽小熙兒的。”

明明是八尺男兒,說出的話卻仍如四歲稚子般奶聲奶氣,惹得燕純熙啞然失笑。

真不知他這般模樣是福是禍。

兩人閒聊著,不過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在燕純熙耳中卻覺得格外的溫馨。

不過多時,只聽到外面的公公尖著自己那副破鑼嗓子喊到:“陛下傳昭仁公主,還請公主速速隨臣前去養心殿。”

燕純熙不敢耽誤,立馬出門笑面相迎,甚至還朝那宦官欠身一禮,“多謝公公了。”

隨即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荷包放在他手中,又用自己的柔夷將其手指輕輕蜷起,好讓其握住那荷包的裡的東西,掂量好那東西的重量。

“小小謝禮,不成敬意,還請公公笑納。”

燕純熙笑得甜膩嫵媚。

時隔多年,她終是無論對誰都能擺出一副笑面。

小小年紀,媚骨天成,蠱惑人心。

絕美也絕魅,叫人失了魂魄。

掂量了一下那荷包的重量,那宦官立馬換了一副嘴臉,笑容滿面道:“還是公主通透,比那些個自命清高之人不知好上幾百倍。”

“還不是公公有意提拔?”燕純熙以袖遮面,輕咬貝齒,嫣然一笑道,“若沒有公公您鼎力相助,純熙又怎能得此殊榮,若假以時日純熙富貴有加,比不會忘公公舉薦之恩。如今這些不過是些小禮罷了,日後,可有的是好東西酬勞公公呢。”

這嬌嗔的恭維聽得那宦官心中舒適,但他卻又不敢表露太多,只微微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公主,咱們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