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案:血忌 第44章 舊照片
章節報錯
日暮俊介見林真一盯著大橋真也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便率先開了口:“大橋先生,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東京都警視廳搜查一課1系的警部日暮俊介,我身邊的這位你應該知道,是警部補林真一。今天我們找你來,是為了調查神之木英矢被殺一案,希望你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這一點你明白嗎?”
一聽到“神之木英矢被殺”這幾個字,大橋真也渾身一震,嘴角微微一彎,似乎又控制不住想要翹起來。但是他看了看一旁攝影機的紅色燈光,只能將馬上就要露出來的笑容強壓了下來,點了點頭:“是的,我明白。不過說實在的,我並沒有什麼線索能提供給你們。
自從我的女兒美姬去世之後,我們大橋家和神之木英矢這個人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在我心裡,早就把他當成一個死人了。說句不好聽的,我如果要殺他,早就可以下手了,根本不必等到今天,兩位警官你們說是不是?”
“那倒是也不一定的。”日暮俊介突然笑道:“說不定兩年前,你正好在生理上或者經濟上沒有復仇的能力;說不定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心中的恨意仍然無法疏解;說不定你在近日發現了大橋美姬當年的自殺是另有隱情的……
大橋先生,仇恨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反而會越發強烈的東西。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大橋真也愣了一會兒,反而也笑了起來:“好好好,日暮警部果然快人快語。你說的不錯,美姬雖然已經死了兩年了,但是我和孩子她媽沒有一天停止想念她。
你問我,恨不恨神之木英矢?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沒有他,美姬也許現在還活在這個世上,還陪在我們夫妻身邊。但是這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她和神之木英矢在一起,可能是她的人生必須要遇到的劫數,我作為她的父親,也無能為力。”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也無謂再繞來繞去,開啟天窗說亮話吧。大橋先生,你在去年,也就是2017年12月9日和10日這兩天,在哪裡,在做什麼呢?”
“什麼,去年12月初?這都一個多月前的事了,我怎麼還會記得?”大橋真也聽了林真一提的問題,有些哭笑不得起來:“不過我的工作日是每週一到週六,週日休息一天。去年12月份我沒有請過事假,那兩天如果是工作日,那我就是在上班;如果是週日,那我就在家休息。”
聽了他的話,林真一順手開啟手機上的日曆,根據手機時間顯示,2017年12月9日是週六。按照大橋真也的說法,9日那天他在上班,而10日是他的休息日。
林真一將手機螢幕換了個方向,朝著大橋真也那邊推了推:“大橋先生,你看,這麼巧,這兩天裡面,有一天是你的工作日,另外一天是你的休息日。這兩天的行蹤,有人可以給你作證明嗎?”
“當然有啊,工作日我是一直和同事在一起的,我們幹活都是同進同出,一般是三個人一起。只要去查一下上個月的排班記錄,就能找到另外兩個人了。
至於休息日,那肯定就是我老婆給我作證啊。每個休息日,我們一般就是早上起來吃個早飯,然後去公園逛一圈,中午晚上都在外面吃。年紀大了,懶得開伙做飯,隨隨便便應付兩頓就是了。”
說到這裡,大橋真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話說,我看那些探案的電視劇裡都有拍,夫妻之間是不能互相作證的,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沒辦法了,而且我老婆同樣也沒辦法證明她在12月10日那天的行蹤不是嗎?”
“這一點大橋先生倒是不需要太過擔心。”日暮俊介在筆記本上寫了幾行字,一邊寫一邊說道:“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不知道那些飯館和公園的監控影片還有沒有保留下來,但是隻要大橋先生和大橋太太能回憶起店鋪的名字,我們警方總有辦法能查到的。
而且,我想大橋先生應該有信用卡吧?如果那天信用卡有被使用過的話,具體資訊也會在銀行終端留下記錄的。”
“那就好,我雖然對那天吃了什麼,去了哪裡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是大額消費我一般會使用信用卡結賬的。”說罷,大橋真也在工作服的胸口內側口袋裡掏了好一會兒,才掏出一個深咖色的皮質舊錢包來。
他開啟錢包,將一張硬質卡片抽了出來,遞給了林真一:“林警官,這就是我的信用卡,你拿去查吧。”
“不用這麼客氣的大橋先生,信用卡的號碼和使用記錄,我們會讓資訊科的同事做進一步調查,你還是把卡片收回去吧,不要弄掉了。咦,那張照片是……”
大橋真也見林真一突然停止了說話,便順著對方探究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錢包。
這是一個很常見的三折錢包,從lo來看,是一個世界知名品牌的舊款。但是由於使用時間過長,錢包的包邊處已經開始蛻皮,經常對摺的部位甚至已經斷裂,用透明膠帶勉強貼住。從這些細節來看,這個錢包對於它的主人而言,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當然,吸引林真一注意的,並不是這個錢包本身,而是從錢包裡掉出的一張照片。它原本被安放於錢包的證件位,但由於錢包的內側已經脫膠,在剛才大橋真也抽取信用卡時,照片也跟著一起飄了出來,掉在了桌子上。
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距今至少已經有十幾二十年了,邊緣的部分甚至已經褪去了顏色,變得模糊不清。照片拍攝的是一家三口,站在父母中間的女孩大約五六歲的年紀,梳著兩條麻花辮,對著鏡頭羞澀地微笑時,嘴角邊還有兩個隱隱約約的梨渦露了出來。
而她的父母則是一左一右站在女孩的身邊,緊緊牽著她的手,就像牽著自己最珍貴的寶物,永遠不會分開。
這張全家福的主人公自然不用多說,正是大橋一家人。見林真一看得仔細,大橋真也便大大方方地將照片遞了過去:“這是我女兒美姬上小學前,我們帶她去照相館拍的。拍得不錯吧?我女兒可是很漂亮的,從小到大人人都誇。
就連這個錢包,也是她上了大學之後,勤工儉學打工給我買的生日禮物。所以我一直捨不得扔,人雖然沒了,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一旁的日暮俊介把頭湊過來看了兩眼,笑著問道:“這照片好像有些年頭了,既然是為了留個念想,怎麼不用大橋小姐長大後的照片呢,應該也拍了不少吧?”
“不,這是唯一的一張了,我前一陣子從家裡的照相簿好不容易翻出來的。”大橋真也拿回照片,手指戀戀不捨地在上面輕輕摩挲:“半年前,美姬去世兩週年忌日的時候,我和孩子她媽商量著燒些照片給她。結果我們兩個老糊塗,忘記一週年的時候已經燒了一些,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照片已經全部燒光了。”
他說著說著,聲音也開始哽咽起來:“我們真是一對沒用的父母,女兒的命沒有保住,沒有看她結婚生子,快快樂樂地過她的小日子。到最後,就連她留下的最後幾張照片都給一把火燒了……”
大橋真也的臉在極端的痛苦中皺成了一團,配合上他黝黑的膚色和密佈的皺紋,就像一隻完全脫了水的核桃,讓見慣了這種場面的日暮俊介和林真一也不由自主地心酸起來。
日暮俊介猶豫了一會兒,不自覺地放低了音量問道:“大橋先生,無意冒犯,美姬小姐當年的那起自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她選擇自殺的原因,真的和神之木英矢有關嗎,還是說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知道,現在讓您回憶這些會引起不快的記憶,但是從我們警方的角度出發,不能錯過任何可能的線索,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配合我們。”
大橋真也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默默無言地低著頭,開啟錢包,把那張珍貴的照片仔細而緩慢地塞了回去,最後還不放心地打量了許久,保證沒有產生一絲褶皺後,才安心地把錢包合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後,他抬起頭,突然就笑了:“日暮警部,你剛才提的問題,最重要的一點無非是想知道,我會不會因為美姬當年的自殺去報復神之木英矢,對不對?
你們想得不錯,我那時確實恨他,恨得想讓他死。當年美姬自殺了之後,我和我老婆天天堵在神之木夫妻家的大門口,要他們一家三口給我們一個說法。兩個小年輕好好談個戀愛,合則來不合則去,即使分手了,為什麼會搞到自殺這麼嚴重?
後來,神之木吉良還給我們夫妻倆開了大額的支票,被我們退了回去。錢算什麼,再多的錢,也買不回我寶貴女兒的命不是嗎?除非,他們願意一命換一命!
你們也許覺得我這樣想太偏激了,但是我自己的女兒,我心裡清楚,她絕不是那種被拋棄了之後就會自尋短見的性格。我那個時候心心念念,覺得一定是神之木英矢對美姬做了什麼。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其實對美姬並不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