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達也可不知道此刻長谷川春奈在想些什麼,他看得出來,北原蒼介應該是仍然不肯髒了自己的手,堅持讓長谷川春奈去做那個惡人,所以雙方才有了激烈的肢體衝突。

看長谷川春奈現在的樣子,似乎對北原蒼介的感情起了什麼變化。松田達也想到這裡,心中暗叫不好。如果長谷川春奈真的發神經,和北原蒼介徹底掰了,那麼他松田達也做了這麼久的發財夢,自然也就徹底破滅了。

該怎麼辦呢?松田達也表面平靜地啜飲著冰咖啡,其實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

他不甘心,自己陪長谷川春奈耍了這麼久,還非自願地背上了殺害北原千夜的包袱,結果就得到了區區兩千五百萬日元嗎?這才幾個錢,夠幹嘛的?

不行!絕對不能讓面前的這個女人,和真正的財神爺北原蒼介分手!

當然,松田達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長谷川春奈現在正在氣頭上,是一定不會聽他那些勸和的話的。

於是,他只是微笑著,佯裝出一臉的淡定和無所謂來:“長谷川小姐,如果你真的在北原蒼介那裡受了委屈,那不如就堅強一點,和他分開吧。以你的條件,未來一定能夠遇到更年輕,更好的男人,不是嗎?”

長谷川春奈萬萬沒想到,松田達也一開口,竟是勸自己分手。她一臉愣怔地問道:“什,什麼,分手?松田先生,你怎麼會突然建議我和北原蒼介分手呢?你不會替我覺得不甘心嗎,我如果離開他,這大半年的青春不就都浪費了嗎?”

等的就是你的這句話!松田達也笑在心裡,臉上卻還是一臉的憐惜與不捨:“不甘心啊,當然不甘心了,你明明已經離成功這麼近了,現在卻突然放棄了。但是,我是真的可以理解你。

長谷川小姐,在你的心裡,其實還是愛著北原蒼介的,對不對?所以你才會對他的暴行感到這麼傷心。”

自己真的愛北原蒼介嗎?長谷川春奈伸出手,摸了摸臉頰。昨天,那兩記耳光突然甩上來的時候,那種鮮明的痛覺和深深的恥辱感,似乎還殘留在臉上。

不甘心,真的真的太不甘心了。她長谷川春奈有臉有身材,大學畢業之後,她有信心,追自己的男人可以從東京都排到巴黎,又何必和北原蒼介這麼個老男人廝混在一起?

這樣說的話,松田先生剛剛分析的,確實有道理。她一定是愛著北原蒼介的,所以才能一次次地容忍他找尋新的獵豔目標,容忍他對自己施暴,容忍他對自己的若即若離。

長谷川春奈一下子醍醐灌頂,原來如此,她居然深愛著北原蒼介,自己卻渾然不知!

她有些頭昏腦漲,昨天從北原蒼介新租的住處渾渾噩噩走出來的時候,自己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他一刀兩斷。可是今天,北原蒼介突然從自己的金主,變成了自己愛的人,這個變化實在是有些巨大。

長谷川春奈覺得她仍然沒有想明白這層關係,但是松田達也有一句話說對了,她明明已經離成功這麼近了,如果現在放棄的話,根本就是對不起自己。

想到這裡,長谷川春奈抬起頭看向了松田達也。自己現在能信任的,就只剩下這個男人了。可是,她這次的危機,可能就連松田達也都解決不了。

難道說,她還是得回去找北原蒼介,放下身段,厚著臉皮,向他乞求原諒?然後,主動把給北原夏樹下毒的活接下來?可是如果這樣做,北原蒼介豈不是就更看不上自己了?

長谷川春奈心裡萬分糾結,被松田達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要是沒有北原千夜那件事,自己沒有把柄握在這個小女人的手裡,他才不管長谷川春奈去不去送死呢!

可是現在不行,她如果真的去了北原夏樹的家裡,給人家下毒,很容易被監控拍到,被鄰居看見。一旦長谷川春奈被警方抓到,絕對會把自己一起咬出來,還有那段影片為證,到時候他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所以說,給北原夏樹下毒這件事,必須得北原蒼介自己親自下手才行。

長谷川春奈見松田達也皺著眉頭,無意識地玩著咖啡館桌上放著的糖包,就知道連他都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了。

正在這時,松田達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問長谷川春奈:“長谷川小姐,北原蒼介平時,是不是經常和你談論起北原夏樹?他有沒有和你提起過,北原夏樹身上有什麼特徵?”

這下可問倒了長谷川春奈。北原蒼介當然不可能經常和情婦討論自己的正牌老婆,更別說告訴她,北原夏樹的身上有什麼特徵了。

見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遲疑地搖了搖頭,松田達也滿意地笑了。

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對付北原蒼介了。

兩天後的中午,北原蒼介正坐在辦公室裡,翻閱著學生交上來的論文,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號碼很陌生,並沒有姓名顯示。像這種很有可能是廣告的電話,北原蒼介是從來都不會接的,於是就直接結束通話了。

沒想到,那個打電話的人相當執著,馬上又打了一個過來。北原蒼介只能按下了接聽鍵,將聽筒放到了自己的耳邊。

“喂,請問您是北原教授嗎?”對面男人的聲音相當含糊,也很陌生。北原蒼介皺起眉頭,不耐煩地答道:“對,我是北原蒼介,你是哪位?我不需要買保險,也沒錢給健身房充卡,你找別人吧。”

“呵呵呵呵……”那個男人笑了起來,聲音怪異得有些嚇人:“北原教授真是幽默,您是誰啊,東京大學化學部的教授,兩個化學品會社的社長,政法大學法學部教授松田大志的女婿,怎麼會沒錢呢?您可太謙虛了。”

北原蒼介一愣,突然坐直了身體。

這個男人,他是誰?為什麼會對自己的情況如數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