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案：孔雀與黃鸝鳥 第135章 自首

林真一正看著遠方的景色發呆，被那突如其來的尖銳鈴聲嚇得抖了一激靈。

等他反應過來，立刻就朝著電話撲了過去。這個電話，應該是上級部門來通知他，對松田達也家的搜查令和對電梯轎廂的物證鑑定申請都已經透過了。

但是沒想到，打電話來的，卻是警視廳門口值班的門衛大叔。

對方在電話裡說，門口來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指明要找林真一，說自己一個多月前殺了一個人，今天是來警視廳自首的。

林真一掛了電話，愣了半晌，才快步往樓下的門廳處跑去。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難道他是……

可惜，悲傷的預感從來都不會出錯。林真一剛跑到樓梯拐角處，就一眼認出，那個正一臉平和地和門衛談話的男人，不是松田達也是誰。

林真一慢慢地向他走了過去。許久不見，松田達也看上去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唯一和過去不同的是，這次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遮住了銳利的眼神，給他平添了幾分儒雅。

門衛大叔明顯還有些茫然。松田達也看上去怎麼都和殺人犯沾不上邊，尤其他還這麼平靜，談吐又這麼斯文。可要是說，這個男人是專門來搞惡作劇的，以他的年紀和氣質，又不像是這麼無聊的人。

林真一走到松田達也面前，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殺人犯來警視廳自首的情況。摸了摸腰間的手銬，林真一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有給松田達也拷上。

在朝審訊室走去的時候，林真一在一旁悄悄觀察著松田達也。他的臉上掛著一絲平靜的淺笑，並不緊張，步履也並不猶豫，好像他去審訊室，不是去接受訊問的，而只是去吃個便飯而已。

林真一的心頭湧起了一絲陰霾，看來，自己剛才的預感，馬上就要成真了。

審訊室很快就到了，松田達也熟門熟路地在屬於犯人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是他第二次踏足這裡。第一次來的時候，松田達也表現得就像一個地痞流氓，對著審問他的林真一和小島瑛太大放厥詞，把他們二人懟得啞口無言，然後得意洋洋地揚長而去。

而今天，他就像變了一個人，面帶微笑地坐著，還不時打量著審訊室周圍的環境，好像自己並不是來自首的，而是來參觀的。

林真一坐在他的對面，面色凝重，彷彿自己才是被審訊的那一個。

松田達也突然來警視廳自首這件事，雖然林真一提前有了隱隱約約的預感，但還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為照目前警方的偵查進度，松田達也暫時並沒有任何殺人的證據被警方掌握著。他如果有心要自首，在一個月前剛殺完人的時候，就可以來了。

林真一想起了今天下午和北原夏樹在淺草寺的那次會面。如果松田達也之前去淺草寺，真的給北原夏樹留下了什麼隻字片語的話，那麼他現在突然來自首，很明顯是二人已經在某一時刻達成了共識，準備棄車保帥。

松田達也就是那個“車”。他既然來警視廳自首，大機率是準備將所有的罪行都攬在自己身上了。

林真一想到這裡，雙臂抱胸，靜靜地看著對方。松田達也究竟是為了什麼，會幫北原夏樹幫到，把自己的生命或者下半輩子的自由都心甘情願搭進去的地步呢？

開門聲同時驚動了審訊室裡相對無言的二人，林真一轉頭一看，原來是日暮俊介和小島瑛太走了進來。

日暮俊介走到林真一身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剛才接到林真一的電話時，他和小島瑛太正在外面開會，掛了電話立刻就請了假往警視廳趕。

松田達也的自首無疑徹底打亂了日暮俊介和林真一剛剛才制訂的下一步計劃。但是，現在的他們已經別無他法，只能先聽聽松田達也的說法再說。

松田達也似乎也看出了對方的無奈，面帶歉意地笑了笑：“三位警官，相信長谷川春奈被殺那個案子，你們也查得差不多了。沒錯，我承認，長谷川春奈這個女人確實是我殺的。

這一個多月來，我經常會夢到她死時的場景，實在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了。聽說自首可以適當地減短刑期，所以我考慮了很久，還是自己找到警視廳來了。”

日暮俊介無奈地嘆了口氣。明明他們已經馬上可以親手抓住他了，這個松田達也，還真是挑了個最有利的時機來自首。

雖然心裡懊惱萬分，但是日暮俊介還是點了點頭，回答道：“沒錯，長谷川春奈被殺的案子，我們1系確實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松田達也，不瞞你說，我已經打了報告，申請對你家進行全面搜查。你今天來警視廳自首，確實省了我們警方不少事。但是你說的證詞，卻不一定是我們愛聽的。

好了，你先說說看吧，你今天突然找來警視廳，是打算說些什麼？我真心勸你一句，證詞的前後邏輯最好能對得上，否則你就算來自首，那也是在白費力氣。”

松田達也聽了日暮俊介的話，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日暮警部，你可真是說笑了。你剛剛的那番話，好像是在暗示，我接下來要說的證詞都是假的？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長谷川春奈確確實實是我本人殺的，我不會幫別人背黑鍋，也絕對不會去冤枉了別人。”

接下來，在松田達也的描述中，他的故事，要從2016年1月說起。

當時，松田達也已在白金臺3丁目8番地這塊住宅區當了一年多的安保了。

雖然在這裡上班，每個月的工資並不算多，但是松田達也畢竟是未婚，在東京都也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另外，他以前給富商做保鏢攢下的積蓄金額也相當可觀。大齡單身漢的日子倒也過得逍遙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