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北原夏樹從靜岡縣旅遊回來後大約一週左右,她的身體就開始不舒服了起來。她給北原蒼介打來求助電話,說自己呼吸不暢,手腳發抖,還整宿整宿地做噩夢,不知道是怎麼了。

北原蒼介暗自竊笑,此時的北原夏樹應該是得了輕微的丙烯醯胺中毒,但是要想被診斷為心理疾病的話,這種程度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為了讓她能更多地留在家裡,並且不和外界接觸,北原蒼介還勸說她近期別去上班了。

見北原夏樹對他的這個建議表示質疑,北原蒼介苦口婆心地分析道,北原夏樹之所以會產生這些生理不適,主要原因應該是她的心理問題還沒完全排解好。

如果再天天去上班,得到同事和朋友們的安慰,反而會讓北原夏樹一直回憶起千夜去世的事實。另外,在經過三號圖書館時,更會讓她觸景生情,陷入負面情緒中無法自拔了。

北原夏樹在考慮了兩天之後,決定採納北原蒼介的意見。於是,她在十月中旬前往學校,提交了提前退休的申請。

但讓北原蒼介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北原夏樹並沒有如他所願,一直待在家裡。

因為自從不去上班,北原夏樹就連自己最後的一絲寄託都沒有了。她時常渾渾噩噩,精神恍惚,為了不影響父親的心情,她連松田大志家都很少去了。

北原夏樹只能自己一個人長時間地待在家裡鬱鬱寡歡,甚至連話都不怎麼說了。於是,她的朋友建議,她可以去淺草寺燒香拜佛,疏解一下心情。

出人意料的是,北原夏樹在去了淺草寺幾次後,居然感覺待在那裡時,心情會舒暢很多。

另外,她還向北原蒼介訴說了經常去寺廟的另外一個原因:“蒼介,其實我覺得,我的身體突然不舒服,很有可能是千夜在那裡需要我的幫助。所以我決定了,要在淺草寺給他多燒香,助他早登極樂。”

北原蒼介對這種說法自然是嗤之以鼻,但是他也並沒有開口阻止。

因為北原蒼介心裡很清楚,北原夏樹的病,可不是燒燒香拜拜佛就能解決的。而且她越沉迷於這些事情,就會越發忽視自己的身體,當然也就更有利於他和長谷川春奈的計劃順利進行。

過了沒多久,北原夏樹的中毒症狀開始越發明顯了起來,她不知所措地來找北原蒼介幫忙,說想去醫院做一次全面體檢。

雖然說丙烯醯胺影響更多的是人體的神經系統,但是在體檢中會不會被查出異樣,北原蒼介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既然北原夏樹開了口,北原蒼介是沒有理由拒絕的,他只能陪著她,一起去醫院做了全面檢查。

所幸的是,健康檢查的結果還算不錯。北原夏樹除了有輕微的貧血之外,身體非常健康,什麼毛病都沒有。

但是,體檢結果並沒有安慰到北原夏樹,她哭著問北原蒼介:“蒼介,既然醫生說我沒有病,為什麼我身上會出現這麼多不舒服的地方呢?你說,我是不是中了邪了?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北原蒼介正發愁該怎麼開口,沒想到北原夏樹倒是自己先提出來了,他心中暗自得意,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來:“夏樹,我想了很久,自從千夜去世之後,你一直心情不好。所以我覺得,你會不會是患上了什麼心理疾病呢?要不然,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心理醫生,怎麼樣?”

此時的北原夏樹早就已經六神無主,自然是北原蒼介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在心理醫生處,北原夏樹如實地向他講述了自己自從兒子過世之後,出現了食慾不振、反應遲鈍、焦慮不安等症狀。

在看過了北原夏樹的體檢報告並排除了其他的健康問題後,心理醫生據此判斷,北原夏樹極有可能患上了中度抑鬱和焦慮症,建議她進行心理疏導,並需要每天服用精神類藥物。

醫生的判斷無疑給了北原夏樹極大的打擊,她當場就用手捂住臉,痛哭了起來。

扶著北原夏樹走出醫院大門時,北原蒼介差點沒控制住大笑出聲。他冷眼看著妻子那憔悴而蒼白的側臉,得意洋洋地想道,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麼久的籌謀終於有了初步的效果,她總算是被自己生生逼成了一個“精神病人”。

當然,要讓一個健康的人徹底相信自己有心理疾病,光有醫生的疑似診斷,肯定是不夠的。接下來,如果能在北原夏樹家搞些裝神弄鬼的東西,再多讓她崩潰一點,那麼自己作為她的丈夫,是不是就能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了?

當然,就算北原夏樹的情況達不到送院標準,她中了毒,身體狀況也一定會每況愈下,能不能順利活到三年後,再次向法院起訴離婚,都還是未知之數。

長谷川春奈還向他建議到,最好是趁著北原夏樹哪天不在家的時候,在她家裡裝上微型的監控探頭。

畢竟他們夫妻已經分居了,北原夏樹的情況如果沒有監控,北原蒼介是根本沒有辦法實時瞭解的。

即使哪一天,監控探頭被北原夏樹發現了,北原蒼介也完全不需要擔心。

畢竟和自己分居的妻子患上了抑鬱症,在她家裡裝上監控探頭,只是一個為了妻子的安全殫精竭慮的丈夫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誰會忍心說他有錯呢?

北原蒼介沒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很快就打錯了。

在看過心理醫生不久之後,北原夏樹不知是看出了什麼端倪,還是真的得了焦慮症開始變得疑神疑鬼,她把家門的鑰匙給換了,也沒有把備用鑰匙交給北原蒼介的想法。

北原蒼介從此以後,再也無法私底下自由地進出北原夏樹家了,更別提在她家裡裝什麼監控了。

另外,她和北原蒼介的聯絡也是越來越少,到最後,一週都不會發一次郵件,打一次電話,就像徹底隱身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