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被上吊掛起,一點呼吸聲都洩不出來,一股從腳尖席捲上頭頂的冷意與戰慄就從身上傳來。

“廢物。”

男人的低沉聲音猶如一刀割在了他的身上。

問何蕭渾身一震,轉過身來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那白色鞋的腳尖都彷彿冰涼,他閉上了眼睛,一雙腳都讓他戰慄。

“跪下!”問覆蕭的聲音猛然變大,猶如雷震響在問何蕭的耳邊。

他條件反射般的直接跪下,竟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彷彿無數次這樣做過。

問覆蕭是不會衝他動手的,他知道。而語言上的攻擊卻一刀一刀的刺進他的心臟。他甚至猜測是不是打他會使父親覺得髒了自己的手,才從來沒有打過。

他跪在冰涼的實驗室裡,完全不敢抬頭,問覆蕭垂著眼冰冷的看他。

“聽說,你被一個年齡不大的人攔截了兩次單子。”

他最不想讓問覆蕭知道的事他終於是知道了,心臟彷彿被攥緊了,渾身的血液逆流。

問覆蕭扯下了自己白色的手套,沒有一點皺紋的手指節分明,他摁著指節發出脆響。

問何蕭聽著頭頂傳來的指節脆響聲,那彷彿就是打在他身上的棍棒。

問覆蕭把手套隨意的丟在了他身後的操作檯上,“這樣吧,問何蕭。”

“你不如把你的腎和命給那個私生子,我培養他罷。”

那私生子,那私生子…現在是一個讓人作嘔的低劣戲子,這話何嘗不是最嚴重的侮辱。

“你除了會失敗,還會什麼?”問覆蕭腳呈30°站立,整個身子挺直,猶如一個精確到小數點後的機器。

他說出的話也猶如機器冰冷。

“爸。”問何蕭跪著俯身下來抓住了問覆蕭的褲腳。

“求您。”一滴滴熱淚掉落在地,浸溼了他的腳背與科技服褲管。

“再給我一次機會。”問何蕭仰著頭,已經淚流滿面。

問覆蕭冷冷的眼神低下來看他,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反而是後退著掙開了他緊抓住的褲腿,然後無情的開口。

“廢物。”

問覆蕭扭頭就走。

他一出了實驗室,那電子門關閉過後,問何蕭終於忍不住的痛哭起來,他嘶啞的嚎叫全部吞嚥進了咽管,除了喘氣聲再也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音。

他無聲的痛哭,心臟彷彿也要停了下來,他好像置身在一個特別的空間,周圍全是父親的訓斥聲。

什麼都做不好。

什麼都做不好。

父親可是當年全國乃至全世界最聰明最有前途的科學家,而他…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是個廢物。

猛烈的哭使他渾身上下的關節和脊椎都疼了起來,就好像尖刺扎入他的身軀,他卻沒有發出一點痛苦的嗚咽。

他得到的那些,都是私生子身上的,但怎麼可能完全契合。

他疼,他疼,他做實驗的同時偶爾就如同眼冒金星般要摔倒下去。

他一次一次的爬起來,一次一次的克服掉脊柱傳來的刺痛,一夜一夜不敢停息的做科研。

那個私生子只是…只是一個戲子啊。

父親怎麼願意,怎麼願意拿他和自己做比對。

他心疼得快想去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