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海拎著酒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他老婆的二哥被龐家老太太坐在身下,嘴裡還塞了半截生魚。

他老婆的嫂嫂渾身溼透坐在魚堆裡,眼看著隨時都要暈厥過去。

而自家店裡那花一樣的女夥計手裡還抓著把菜刀。

這樣的郊遊活動他歷來都是和自己的幾個酒友坐在一起,喝酒划拳品評春宮圖。

有村民來找他,說他家那夥人打起來了,他才趕緊尋了過來。

他深知自家客棧那夥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原想著左不過就是吵一吵,扯扯衣服,薅薅頭髮就過了,他也懶得理會,但現在這個狀態是什麼鬼?!

怎麼又連龐家老太太都給扯了進來?!

“姓趙的!你來的正好!”龐老太狠狠地瞪了趙大海一眼,手上仍是揪著林方華的頭髮。

“你家那口子,攛掇著那般親戚,要下毒害我和你這閨女!你自己說,要怎麼辦!”

趙大海頭皮一跳:“啥?!”

下毒?!就賞個楓葉半天不到的功夫,怎麼連這等殺人害命的事都給他鬧騰出來了?!

他當即鐵青著臉狠狠地瞪著林秀華。

沒等他開口質問,林秀華立馬跳了起來:“當家的!我們沒有啊!真的沒有想毒害龐奶奶和那丫頭啊!”

趙敏佯裝驚訝:“哦?你們?”

林秀華差點沒咬到舌頭,趕緊改口:“不,我是說我,我真的沒有啊!”

絨花晃過神來,扯著林秀華的衣服就罵道:“好你個林秀華!不怪娘說你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現在你倒是把自己摘乾淨了?方才也沒見你攔著啊!”

趙敏誇張地張大了嘴:“呀!舅娘你這是承認了啊!”

趙大海被這烏泱泱一群老老少少的女人亂得頭疼,他衝著趙敏揚了揚下巴:“閨女,你自己說!”

趙敏心裡一喜,連忙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躥到趙大海身邊,委屈巴巴地說了開。

“爹,今日我們在池塘邊落腳,龐奶奶也同我們一起。”

“敏敏見那池塘裡有許多肥魚,便想著撈一些來給龐奶奶補身子,結果二舅和舅娘就非要來和敏敏搶魚。敏敏不給,他們便要動手。”

“龐奶奶教訓了他們幾句,他們竟然送了有毒的魚來給我們吃!”

趙敏說著,面上已是驚懼無比。

木蘭花趕緊補了一句:“敏敏吃了那魚,差一點就人事不省了!要是我們所有人都吃了,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呢!”

她知道這個色掌櫃一直對自己青眼有加,便也佯裝的一副楚楚可憐。

趙大海愣了半天,看了一眼地上被半條魚塞了嘴的林方華,臉色很是難看,又轉去問絨花:“是這樣嗎?”

絨花低著頭,支支吾吾道:“我……我們原先也不知道那魚有毒……”

“你胡說!方才我們明明聽見你們在議論這青衣魚,你們明明對那魚的毒性很清楚!”堯之指著絨花說道,一向好脾氣的他現在也氣得臉發白。

龐老太從林方華身上起開,上前幾步,抓著鞋子對著絨花揚了揚:“你這一肚子壞水的女人,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說實話嗎?”

龐老太起一讓開,林方華一把將嘴裡的魚拿出來扔掉,扭頭拼命吐著口水乾嘔著。

咳了半天,林方華站了起來,狠狠地在那魚的屍體上踩了幾腳,所幸承認。

“是!我們是給他們送了那魚,反正又吃不死人!誰讓趙敏這丫頭先前對我們這麼無禮!我們好歹算是她的長輩,要條魚都不給,總得讓她吃些教訓!”

趙敏真的又好氣又好笑,還是頭一次見過臉皮如此之厚的人。

“別瞎套近乎!我可沒你這樣下三濫的長輩!”趙敏冷冷地說道,“再者,我這兒你就算過得去,龐奶奶那兒你預備這麼說?搶老人的魚,你要臉嗎?”

龐老太從木蘭花手裡接過菜刀,在手裡掂了掂,瞪著林方華威脅道:“現在老孃這裡把這兒事給抹了,門都沒有!”

林方華很是忌憚這個瘋狂的老太,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把矛頭轉向了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