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在說話,只是一直這樣盯著窗外的世界。

很快車子來到了王姬的出租房門口,她下車攙扶下老人。老人來到家裡,顫巍巍的笑著、哭著,然後把每一間屋子都看了一遍:“真好,真好,現在租房子也能租到套間了!真好!”

“我這房子租的也不是什麼好的,就一個兩室一廳,另一個房間本來就是為您預留的。其實今天您就是不說,我也打算把您接回來住了,一個沒病的人在那種地方待,沒病也會被待出病來的。”

“你本來就打算接我回來住了?”

“嗯!”王姬一邊不幫他的房間鋪褥子,一邊嗯了一聲。

“姬,你別忙了,過來坐,你不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嘛,過來爸爸講給聽。”老人釋懷的笑笑說道。

“爸!其實您知道的,您如果堅決不說,我也堅決不會逼迫您的。”

“我知道,但是爸爸已經想好要把一切都告訴你。”

王姬慢慢停下了手裡的活,坐在了老人的對面。

“我年輕的時候不像現在這樣醜......”

“現在也不醜!”

“你別打斷我。”

“哦!”

“我年輕的時候不像現在這樣醜,那時候可俊了。因為識字,那時候我還是生產隊的幹部呢!可就是因為這個幹部改變了我一生,我那時候很招小姑娘喜歡,放在現在來說,我那時候屬於正宗的知識分子,不愁吃穿。可我忽然有一天發現我不在那麼的受歡迎了,自己一直暗戀的一個姑娘居然嫁人了,我開始變得暴躁,開始有意無意的喜歡找那些會掙錢的男人的麻煩。我覺得就是因為他們,我才失去的光環。但是他們怎麼能與我比呢?我是誰?我是國家幹部!他們是誰?他們不過是整天干一些投機倒把的勾當,有錢,還要看錢的出處在哪。所以,我還是覺得我高人一等。那個我暗戀的姑娘嫁人後,我發現她還有一個妹妹,於是我就開始瘋狂追求她的妹妹,這次我成功了。”

“她的妹妹是媽媽嗎?”

“是的。”老人掏出了一根菸:“我可以抽菸嗎?這麼多年了,就這個沒戒掉......”

“可以,你抽吧!”

“我跟你媽結婚之後,我還是不甘心,憎恨那些靠投機倒把搞錢的人更厲害。後來,有一個男人過來找我,他跟我說他是他全家的希望,希望我給他一個機會在生產隊某一份工作。於是,之後我每一次出門都會帶上他。有一天我偶然聽到路人在聊天,他們說你姨父跟你姨媽有多麼多麼的恩愛,那天不過是個婦女節,你姨父就說一天不出去工作,要留在家裡陪老婆孩子。你說我聽到來不來氣?我氣啊!氣的直接衝到他們家,我記得當時你姨父不在家,好像是出門買東西去了,你姨媽一個人在家。”

老人平靜的說著這一切,好像當你那個熱血澎湃的青年不是他本人一樣,毫無波瀾。

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我問她,他就這麼愛你嗎?你就這麼喜歡錢嗎?她根本不理解我說什麼,反問我是不是瘋了,沒事不在家陪她妹妹,跑到她家來撒野。我被激怒了,她嚇壞了,拼死反抗;可那時候的我根本就已經沒有了人性,只知道這心裡有一團火球在熊熊燃燒。”

“那個男人就站在我們身邊。他特別的害怕,一直在抖一直在說話,他讓我冷靜,讓我停止,他跟我說她的男人一會就會回來,讓我趕緊起來。”老人掐掉菸頭,到處張望垃圾桶,王姬起身拿來了垃圾桶給他。

“你說一個大男人在那種情況下起得來嘛!我沒有聽他的繼續摧殘著她,她終於在絕望中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把刀就往心臟的方向一捅,瞬間鮮血順著刀柄流出來。強大的血腥味朝我鼻腔灌,我當時嚇壞了,提起褲子拔腿就跑。後來我想想,那把刀好像是我的隨身物件。”

“自殺了?那,她自殺了,你沒有及時把她送到醫院還跑了?”

“嗯,當時我嚇壞了!”

“你走了?沒有救人?”

老人忸怩的低下頭。

“我的姨父姨媽就是萬元戶徐家吧!”王姬看著他問道。

“是的!”

簡短的兩個字,卻聽的王姬心口想被扯拉一般疼痛,她要怎麼跟白煜交代,他要怎麼對的起那個自己見了第一眼就犯花痴的那個男生。一個那麼溫暖,一個那麼活潑,他們卻都因為自己的父親,一直活在深淵裡。

可是為什麼最後徐家滅門案的嫌疑人被指向白老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