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既然你認為詩歌無須保護,那你又為何在國內成立燕山詩歌獎?又為何頻頻進入高校進行講座?”

這個問題嘛.....

夏紅軍很想在這裡談談自己的觀點。

看到周圍人一片茫然的神色,夏紅軍給楊麗示意,她立刻明白,馬上將芒克的話翻譯成英語。

夏紅軍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繼續說起來:

“我前年在香江中文大學一次演講中曾提到“詩歌的白銀時代”這個概念,在我看來,二十世紀(尤其上半葉)的詩歌是人類歷史上最燦爛的黃金時代,它衝破了國家種族和語言的邊界,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國際視野和與之相應的國際影響,正是在此意義上,才有所謂的國際詩歌。

......

......

其實這篇文章是他準備在明天的演講稿,但是看今天這情形不說是不行了,大不了明天就不發言了。

夏紅軍說的是漢語,自有楊麗給翻譯,他將自己當時演講的主要觀點重複了一遍:詩歌和其他嚴肅文學一樣,不可避免的走向邊緣化。

“像我國八十年代“全民讀詩,全民皆詩”的現象”永遠不會出現,詩歌永遠是小眾文學,但我們需要做的是,我們詩人本身要寫出優秀的詩篇。”

什麼是好詩?美國桂冠詩人沃淪在《談詩歌創作》,不無決絕的指出:“一首詩如果不能把你從頭到腳完全打動,就不是好詩。”

“我認為:真正的詩歌是藝術與理想的完美合一,是色彩、情感、音響、線條、張力的對應統一,是真、善、美的語言凝鍊。”

...

.....

芒克聽了皺皺眉沒有再說話,坐在他旁邊的北島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他現在明白過來,這小子想透過自己組辦的燕山詩歌大獎作為風向標,國內詩壇上構建優秀詩歌的標準!搶奪話語權!

嗯.....比我厲害。

北島心裡很清楚,自己之所以遠走異國他鄉,一方面是政治上的,更重要的是對於國內所謂第三代詩人所謂各種改革各種流派,把詩壇搞的烏煙瘴氣很是不滿。

眼不見為淨嘛......

“芒克,這個年輕人厲害吧?”北島低聲笑著問坐在旁邊的芒克。

“難,難,很難!”

芒克搖搖頭沒再說話。

自己放棄寫詩,甚至想作畫,還不是同樣因為看不慣?

“再難,有人做就有可能成功。”北島輕輕嘆了口氣。

後生可畏啊。

他突然想起86年在成都“全國十大優秀中青年詩人”典禮,一次座談會上,面對四川籍幾個詩人突然對自己和舒婷發難,夏紅軍挺身而出的情景。

現在明白過來,夏紅軍並不僅僅是為自己和舒婷,也是為了詩歌。

夏紅軍的發言最後獲得熱烈的掌聲,倒不是因為他反駁斯洛特的觀點,而是提出“詩歌的白銀時代”這個觀點頗為新鮮。

會議結束後,夏紅軍禮節性拜見阿蒂亞娜女士,後者對他高度讚賞。

“阿蒂亞娜女士,剛才我所講的是我將來所要演講的發言稿,既然我今天講了,那我就不用發言了吧?”夏紅軍提出要求。

“不,不,你講的很好,明天下午你可以繼續在講一遍,加深我們的印象.....”阿蒂亞娜女士笑眯眯回答。

我暈....

鹿特丹詩歌節就這樣來開序幕,對於詩歌節的各種活動,無論與自己有沒有關係他都參加,既然有機會來這裡,聽聽同行們想法,大家互相交流,如果能傳播自己的詩歌理念那就更好了。

楊麗卻很少參加,用她的話說,我就是邀請來參加一次詩會朗誦我的兩首詩歌,別的與我無關。

與其和這幫人聊天還不如去在附近逛逛,反正阿姆斯特丹距離這裡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