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東他們幾個停下筷子看著夏紅軍。

和韓東這幫人不同,陳東東所在的“海上詩派”很少就詩歌理念和別人發生爭執,他們一致認為:“我們都孤獨得可怕……躲在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裡,寫詩,小心翼翼地使用這樣一種語言。”

既然如此,和人爭執有什麼意義?

夏紅軍沒有接韓東的話,而是突然換了個話題:“哥們,你們知道《詩刊》最近幾期發行量有多少?

“最起碼也有也有十萬份吧?”陳東東想了想回答道。

“錯了,據可靠訊息,最新的這一期《詩刊》只賣出來六萬份!”

這麼少?

大家都吃了一驚。

韓東也忍不住問道:“不會吧?我記得《詩刊》最高發行量55萬冊!怎麼下降的這麼快?”

“訊息確切,我一個在《詩刊》編輯部工作朋友告訴我的。”夏紅軍繼續說道:“還有成都的《星星》詩刊最新的一期訂戶也只有3萬!這是劉編輯電話裡親口給我說的。”

聽到這話,韓東沉默了。

他知道《星星》詩刊雖然比不上《詩刊》,但最高發行量也曾經達到20萬份!

“《傾向》已經被勒令停刊。《大鳥》也估計辦不下去了。”陳東東突然說道。

《傾向》是陳東東曾經呆過的一個詩歌雜誌,而《大鳥》事新jiang辦一份先鋒詩歌民刊,在西北地區很有影響。

“真的,讀詩的人越來越少,你說我們再爭執有什麼意義?徒增笑爾罷了。”夏紅軍輕輕嘆了口氣。

的確,自從八十年代中期開始,所謂第三代詩人高呼“打到北島、PASS舒婷之後,各種詩歌派別層出不窮,相互攻擊不斷重新整理讀者的認知下限。

“所以,我認為我們最緊迫的任務是爭取更多的讀者,讓更多人的喜歡詩歌。”

“真的,別再標榜什麼個人化寫作與他人無關,你寫的詩畢竟是讓人看的,好不好讀者說了算,否則你為什麼要發表?躲在屋裡自己我欣賞得了。”

很出乎意料的,夏紅軍這段話並沒有引來韓東的激烈反駁,他端起一杯酒悶悶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最後,韓東喝的醉醺醺的。

本來,按照夏紅軍的意思說韓東在申城住一宿,明早在坐火車趕回金陵,但韓東執意不肯。

“這點酒真沒事,我在火車上睡一覺就好,明早我還有課。”韓東笑著說道,步伐踉蹌。

沒辦法,夏紅軍和陳東東把他送到火車站,扶上火車。後來又不放心,在車站找了個公用電話,給韓東的在金陵的愛人打了個電話告訴韓東這邊的情況,車到站後接他回家。

等處理完這些事,已經是華燈初上,兩人在公交車就此別過。

“夏紅軍,你說詩歌真的會死去嗎?”要上公交車的時候,陳東東轉過頭突然問了一句。

還沒等夏紅軍回答,陳東東已經擠上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