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倒也敞亮,靠牆的兩邊整齊地碼放高背兒皮椅,中間頂到頭兒是吧檯。

吧檯裡戳著倆大姐,一人腦袋上一“大爆炸”,沒人買東西時倆人說說笑笑,只要有人走近吧檯,倆人的臉吧嗒就耷拉下來。這年頭的服務員和商店裡的售貨員一樣沒什麼服務意識,只要你耽誤她聊天她就跟你這甩臉子。

酒吧裡主要經營國產酒,最好的酒是“中國紅”“中國白”,七塊一瓶,夏紅軍記得外面商場裡是三塊五一瓶。

不過今天夏紅軍不是來喝酒,是來找竇唯的,他從崔健那裡得知,去年竇唯考上燕京青年輕音樂團後開始四處走穴墊場,而這個由防空洞改造的酒吧就是他常來的一個去處。

夏紅軍要了一瓶燕京啤酒,慢慢喝著。

酒吧裡有個青年正拿著話筒深情歌唱。

啊牡丹

百花叢中最鮮豔

啊牡丹

眾香國裡最壯觀

有人說你嬌媚

嬌媚的生命哪有這樣豐滿

……

……

蔣大為的《牡丹》。

嗓音還不錯,一聽就知道是經過專業訓練,不知道是哪個歌舞團出來走穴的。

這年頭,“走穴”對於大部分的老歌手和最早進入演出行業的“穴頭”們來說,這就是一個烏托邦的世界——掙錢多,人快樂。

與這年頭演出市場緊密相接的是“春點”,俗稱行。這種特殊的語言訊號,成為了當時演出市場彼此聯絡的特殊手段。這些“黑話”讓“走穴”者有了自己人的感覺:演出叫“走穴”、勞務費叫“擋杵”、組織者叫“穴頭”,而“穴”也有不同的分類,沒拿到錢的叫“**”,特別火爆的叫“火穴”。

這些還是夏紅軍從崔健那裡聽到的,看來每一行都有自己的江湖,聽的他津津有味。

臺上演唱的這個“穴頭”雖然有一番功底,但是和蔣大為相比那還差的不止一條街,所以一曲下來只獲得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緊接著,一個留著長髮穿著黑色緊身背心的青年上了臺,音樂重新響起。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走在無垠的曠野中

淒厲的北風吹過

漫漫的黃沙掠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