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油盡燈枯(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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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鐵了心要做最後一次困獸之鬥了?”薛通天臉色陰沉地可怕,原本就有些可怖的三角眼,這時更顯得有幾分猙獰。
蘇典卻像是故意誘惑他一般,緩緩伸手從須彌戒內掏出那枚滿布令人難名奧義的道紋的玄玉令,邊探指在令牌上摹刻的紋絡上摩挲,邊似笑非笑地望著薛通天,道:“想要令牌是嗎?呵呵,有本事就來取吧!”
沐浴在寒冬的晨曦第一縷陽光之下,留著板寸頭的蘇典,將裹身的貂皮大衣扯開,露出其內挑自老街馬路邊廉價的地攤棉衣,接著伸手從棉衣內兜顫巍巍地掏出一盒小心珍藏了月餘的中南海,再借飛天犼噴出的一股小火焰點燃,最後在周圍一圈人充滿異樣的古怪目光注視下,一把塞入嘴裡,狠狠地吸上一大口。
久違了的灼辣潤過肺葉的愜意舒爽感覺,差點令蘇典忍不住暢快地呻吟一聲。
這是蘇典自從被那架時光穿梭機帶入這片封壇大陸以來,過的最平靜的一刻。
一切算計、逃亡、殺戮等等等等,都被拋諸腦後,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清風拂過樹林的莎莎聲,豔陽如酥,站在高聳入雲的峰巔之上,極目遠眺,感覺山川河流盡在腳下,心中頓時變得一陣豁然開朗起來……
“叮”!
突然,一道經久不息的劍吟,彷彿暮鼓晨鐘,剎那間打破十指峰頂片刻的寧靜。
蘇典渾身驀地一震,霎時便從自己所沉浸的那個清幽世界中醒來,下意識看向那個依然保持屈指彈劍姿勢的白衣負劍的蕭逝水。
“是時候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只聽這位白衣飄飄丰神俊朗彷彿遺世獨立的負劍青年,聲音說不出的落寞道。
話音甫畢,那柄紋滿刻痕的烏青色寬柄長劍,在他的手中,靈巧地翻了個身,再凌空劃過一道令人耀眼炫眸的弧度,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詭異至極地沿蘇典的眉心,一度斬向他的側頸。
無需靈力,白衣負劍的蕭逝水,光憑這招彷如神來之筆的高超劍法,就已斷了蘇典的全部生路。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蘇典定然難逃被蕭逝水一劍分顱的後果時,這個明明只有辟穀初期的修為、卻將在場的所有聚靈期高手都耍的團團轉的異止奇裝短髮少年,不慌不忙地揚起手中的那枚玄玉令簡,漫不經意地朝那柄凌空划來的長劍,直接迎了上去。
“嗖”,長劍眼見便要觸上令簡,蕭逝水駭的一陣心驚肉跳,連忙於間不容髮的瞬息光景,閃電抽回劍身。
劍尖如走游龍,險險擦令簡而過……
這種突兀的勁氣乍放猛收,饒是以蕭逝水聚靈期巔峰的修為,也不禁感覺一陣血氣上湧,喉頭一甜,差點沒忍住當場噴血。
蘇典卻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若無其事地收回玄玉令簡,再漫不經心地屈指,彈了彈衣衫所沾的被劍風掀起的一抹灰塵。
有拜仙令在手,蘇典就像是擁有了一枚免死金牌,那名白衣負劍的蕭逝水投鼠忌器下,一時竟然不知如何對他下手。
至於薛通天等東荒四魔,則彷彿似存了一種坐山觀虎鬥的心思,不知是有意或無意地,與蘇典及蕭逝水的距離拉開有數丈餘遠……
蘇典冷眼看著周圍的一切,將眾人或坦然或陰險或奸詐或冷漠或輕蔑等等,迥然各異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心中則在盤算著,從此處去那方祭壇,所需的距離。
“飛天石犼的體力,明顯即將便要達到極限,想要依靠它載馱自己掠空飛行,卻是不行了。”
蘇典心念電閃,暗忖“何況在這片禁靈空間內,飛天石犼的身法也遭受極大的限制,即便全盛時期,依靠靈獸的本源體質,不過只比普通的聚靈期修士強了些許罷了。”
但自稱曾經親手斬過一名道基期妖修頭顱的蕭逝水,又怎能以普通的聚靈期巔峰的標準,來進行定位?
甫才蘇典用拜仙令作盾牌,藉以格擋蕭逝水襲來的那柄烏青重劍,從而令這名藏劍閣的護法長老觸不及防下,吃了個暗虧。
這,不過是蘇典以有心算無心,方收到的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他知道,這種伎倆,絕不可能再於對方身上運用第二次。
果不其然,剛剛被蘇典巧施手段小小算計了一把的蕭逝水,這會兒學乖了,不再將主攻目標放在蘇典的正面,轉而用劍刃削下一片石屑,再“啪”地一聲,用劍身對準蘇典的下三路彈射了過去。
“嗤”,石屑迅如閃電,在蘇典未及反應的當口,已飛速擦過他的左肋,頓時便在其上留下一條手指寬的寸深劃痕。
蘇典悶哼一聲,但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忽聽四面八方陡然傳來“嗖嗖嗖嗖嗖”連綿不絕的破空勁風。
卻是蕭逝水見劍彈石屑,在對付蘇典方面,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遂劍不稍停,在短短的數息光景,竟一口氣削彈了不下上百枚石屑,攻擊方向刁鑽古怪,所取的不是蘇典的腰腹,便是他的腿踝等各處要穴。
可憐蘇典原本在逃上這座十指峰前,就已被全盛狀態下的蕭逝水用劍氣傷了道身根本,這會兒又被對方以石屑,劃破渾身上下多處生死穴竅,氣血於是虧虛地更較厲害。
不消片刻,他整個人便覺一陣虛脫,身軀搖搖欲墜,幾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