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卻是那名白衣負劍青年蕭逝水,反手祭出揹負的那柄烏青重劍,“叮”地一聲,精準無誤地點中激射而來的鐵箭箭尖,險險救下半隻腳已入鬼門關的鷹鉤鼻。

蘇典目光陰沉如水,突然從鼻端發出一道悶哼,左手驀如穿花蝶影般,一箭緊接一箭地朝著鷹鉤鼻的方向,一口氣連射出百十餘箭。

饒是以白衣負劍青年之能,也不禁被蘇典這種不計消耗的亡命徒式打法,弄得一陣手忙腳亂。

先是數百顆媲美上萬靈石的淬火丹,然後是數十枚品級各異價值難以估計的符籙法寶,再加上眼前近百支鷹羽鐵箭……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蕭逝水絕對不相信,一個修為才不過辟穀初期的修道界菜鳥,居然能擁有豐厚至足以令自己這個聚靈巔峰都眼饞不已的積蓄。

當然,還有那枚傳說中唯一能夠用來開啟登壇塔門的拜仙令!

只是,該死的,蕭逝水眼角直抽,這個天殺的萬惡的土豪,即便他再怎麼富有,那也不當像這麼樣肆無忌憚地鋪張浪費吧!

那可是足足五百顆淬火丹啊,可不是五百顆鐵彈珠,就這麼被他連眉頭都不皺半下地抬手當做廢石一般給扔掉了。

難道他真不知道自從丹王葛洪十年前隕落後,淬火丹這種東西,在封壇大陸已經跟著水漲船高,幾乎快從普通級晉升到稀有級別了嗎?

蕭逝水抖動長劍如笠,劍尖在電光石火的瞬間,挽出道道繁密如牆的劍花。

劍花化作各種栩栩如生的遠古飛禽走獸形狀,有長著五足的獨角神龍,有彩羽如扇的九天飛鳳,有吞天蟒,有飛天犼,有麒麟,有鯤鵬……

只聽“叮叮叮”不絕於縷的金屬碰撞聲,化作無數遠古異獸的劍花,已在短短的數息光景,成功阻擋住蘇典隔江射來的近百箭矢。

偷襲不成,蘇典遂不再做任何留戀,轉身便將步法展至極限,選擇一條遠離林詩雅兩人方向的丘陵地帶,全力奔逃。

“轟”!

便在蘇典離開的那一剎,先前所待的那方臨江矗立的青石,陡然被對面蕭逝水以劍尖反彈而來的一隻鐵箭,給炸成齏粉。

耳聽身後傳來青石炸裂的振聾發聵的爆響,蘇典突覺心臟一緊,暗呼一聲僥倖,心有餘悸地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瞬將身法再次提到前所未有的極速。

連續翻過三四座海拔足足有三四百餘米的土丘,前方突然出現一片方圓數十里的沼澤地帶。

在這片沼澤的四周,空氣中到處散發著腐屍、爛草、汙水雜糅的難聞氣味,腥臭刺鼻。

寒冬深夜,無邊的死亡沼澤寧靜的有些可怖,唯獨偶爾響起的幾聲三足朱蛤“咕咕”怪叫,才憑空為這個死氣沉沉的生命禁區新增些許生氣。

身後數里外,隱隱傳來一陣異物破空聲,蘇典不用猜也知,定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白衣負劍的蕭逝水,又追上來了。

這個鷹鉤鼻弩箭客與藏劍閣排行第六的蕭天口中的“小師叔”,簡直可怕到一種人神憤怒的地步。

就這麼短短的數十息功夫,蘇典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距離瞬間便被他拉近了十餘里。

先前以淬火丹成功算計三人的喜悅,頓告煙消雲散,蘇典咬了咬牙,突然心中發狠,一個猛子,扎進了臭氣熏天的沼澤之中。

匍匐著遊爬了將近十幾丈遠,蘇典將全身藏在一處靈目藻下,潛伏進泥沼的深處,只稍稍將頭向上抬起寸許,露出一對狹長而微斂精芒的眼。

眸光聚焦在十丈外的那片空曠的枯草地上,蘇典一動不動,將自己喬裝成沼澤汙泥上漂浮的一株水藻,靜待蕭逝水等人的到來。

蘇典在賭,賭那個白衣飄飄丰神俊朗的逝水東流蕭逝水,心氣太高,不會相信自己一個辟穀初期道行微末的菜鳥,膽敢於聚靈期巔峰的他眼皮底下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