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廝真不知無恥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嗎?

蘇典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拜託,我說這位邪帝老哥,你看我蘇典像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冤大頭嗎?”

“數錢?”老者聞言不禁一呆。

蘇典卻直接轉身,邊背對著朝他揮了揮手,邊向墓外大步行去,口中卻故作高深地道:“不知道“錢”這種東西究竟為何物是嗎?哈哈,孤陋寡聞了吧?反正你這輩子註定要被困死在這座墳墓內,沒事就在那裡慢慢參透吧!”

哪知他這句話才剛剛說罷,忽聽身後傳來那老者“啊”地一聲慘烈到極點的尖叫。

愕然轉身,入眼的一幕,頓時令蘇林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只見那個剛剛還厚顏無恥地扮演誘拐良家的怪老頭,這時突然被那隻飛天石犼含憤噴出的一股獸焰給裹在了黃金囚牢內,掙扎慘嗷個不休……

而作為締造這一切的元兇,飛天石犼,這個時候卻像是剛剛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般,高昂著那顆佈滿赤金色石質毛髮的頭顱,擺了擺粗如兒臂的廉鉤型獅尾,蹬著四隻健碩的馬蹄狀麟腿,就那麼閒庭信步一般,朝著蘇林二人款款走了過來。

“可惡,老夫可是八百年前縱橫封壇大陸的邪帝李修緣,曾經站在修道界金字塔頂層的一名絕世強者,擁有成功攀升登壇塔第七十二層的輝煌英雄史,你們不能這麼對待老夫……”

已經離開那座墓廳很遠,兩人還能依稀聽見那名老者不甘而又哀怨的咆哮聲。

走出那道破開的墓塋缺口時,暮色已經降臨,由於整片亂葬墳園被死海黑霧所籠罩,因而放眼望去,身遭半尺方圓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但蘇典的感官卻比平時靈敏了十幾倍有餘,周圍半里以內的景緻,盡數可察。

這種感覺很是奇妙,明明肉眼已經受黑霧夜幕等環境因素限制,偏偏腦海中卻如同播放幻燈片一般,自發地將四周的環境鉅細無遺地對映出來。

從古墓前那座刻有“英雄劍冢,七彩流星”八個古篆的殘碑,到數丈高的巨墓三角形墓頂,再到墓塋外三丈處的齊人高齧齒形枯草,及至半里外那條蜿蜒流淌的烏水河,河邊斜躺的那顆棕色帶褶邊的瑪瑙石,石上盤膝端坐的一名披頭散髮渾身黑不溜秋彷彿非洲逃荒來的難民似的人型生物……

咦,等等,蘇典驀地一愣,這人型生物的五官怎麼看上去是如此地眼熟?

突然,他臉色遽變,終於認出了這焦炭似的人型生物的本來面目。

若給對方綰上髻發,在給他配上繡著春秋八卦圖的太清宮道袍,然後再讓他右手反握一隻鬃毛拂塵……這個黑不溜秋的非洲逃荒難民,豈不正與那個如謫仙降臨的妖道林東來一一吻合。

當然,最關鍵還是要用次氯酸鈣液,將他的面板給裡裡外外徹徹底底漂白一遍先。

那妖道似乎已經在河邊那座棕色瑪瑙石上打坐了有一段時間,這時忽然長長舒了一口氣,接著長身而起,先自朝著墓穴洞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待發現剛剛從石碑之後轉出的蘇典及林詩雅,這妖道眼中的狂喜之色乍閃即逝。

不過他還是多留了個心眼,下意識朝蘇林二人的四周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打量了幾遍,唯恐那個先前令自己吃了個大虧的石犼尾隨兩人出了墓塋。

說實話,那隻獅身麟揹帶有鷹翼的黃金石怪,當真讓他吃盡了苦頭。

從修道至今足足有四五十餘年,林東來還從未嘗試過被一隻蠻獸給弄得如此狼狽。

然而當真正佇立在那隻石犼的面前,這位處在凝丹期第二個小階層的東來仙君,分明感覺到陣陣來自內心深處的靈魂威壓,手足俱皆疲軟,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只想有多遠就逃那麼遠……

還好那個前身也不知究竟是何等境界的飛天石犼,並沒有跟出墓穴。林東來暗撫了把狂跳不止的胸口,一整被獸焰燒的焦糊殘破不堪入目的道袍,大步流星地朝蘇典兩人疾掠而來。

飛天石犼口中噴湧的超高溫獸焰,已經給林東來留下了極其嚴重的心裡陰影。

這個先前在蘇典與林詩雅這對羸弱不不堪的待宰羔羊面前何等不可一世的東來仙君,此時也不得不使出壓箱底的看家本領而全力出手,企圖在那隻石犼現身之前,早先一步將蘇林二人擒住遁走。

至於體內毫無半點靈力可言的蘇典和身受重傷的林詩雅,林東來可全沒看在眼裡。

魚已經被按在砧板,再要翹尾彈背反抗,又有何用?

近了,距離那一男一女兩個註定逃不出自己手心的苦命鴛鴦已不及半丈,林東來功聚雙目,甚至能清楚地見到兩人臉上纖毫畢現的根根汗毛,成功眼看在即……

就在這時,他驀地瞧見那個雄性“羔羊”臉上,突然洋溢位一股輕易可察的古怪笑意,那分明不是即將被獵人捕捉的獵物該有的表情。

糟糕!

自號東來仙君的妖道林東來暗呼不妙,下意識想要撤身遁逃,但卻已遲了一線。

便在他頓足轉身的那一剎,一股夾雜著飛天石犼本命精元的超高溫獸焰,斜刺裡如狂風驟雨,猛地向他的整個身軀席捲而來。

林東來只來及發出一聲令人聽覺毛骨悚然的尖叫,什麼飛天遁地加速逃命的法寶符籙,一股腦兒被他從須彌戒內抓出來亂用一通。

也不知百忙之中,這妖道竟幸運地激發了什麼御空法器,整個人陡然增速數倍,就那麼眨眼間逸出了數十丈,成功地衝出獸焰的包圍圈。

遠遠地,蘇典兩人隱隱約約只能聽到那妖道氣急敗壞的一聲疾呼,“貧道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