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最出彩的是鼻子,鼻樑高挺。

沒人知道,這個表面上沒什麼出奇之處,在楚軍麾下當了多年老卒,有純正楚人身份的中青年人,會是夜御府安插在季城的一名暗探,十年如一日,深紮在季城。

許荒整個下午都在季城守備軍府當職,直到傍晚散職,才從府內出來,慢慢悠悠的往家走。

他家住在城邊的一個小院內,家裡有個女人,亦是平平無奇,沉默不善言辭,但很爽利。

自然,這女人也是夜御府麾下暗探。

兩人起初是純潔的工作關係,但時間長了,後來就有了深交,日久以後彼此知根知底。

這時,許荒一路晃悠回家,進門的時候看見那女人正彎腰在掃院子,家裡安逸如常。

他卻是在關上院門的剎那,變得迅如脫兔,閃身進了屋內,從床下的暗格取出一個蒙著黑布的鳥籠。

片刻後,許荒將一張寫著‘三路齊出,楚左趙右’,只有八個篆體字的紙卷封存,綁在籠子裡的鳥爪下。

那籠子裡的小鳥扇翅而去,眨眼消失在季城的天空之上。

許荒輕吁了一口氣,又恢復懶洋洋的模樣,從屋裡出來,和女人對了下眼色。

倆人也不交流,女人取出蒸好的黃米飯,兩碟醃菜,一份熱菽。

兩人悶頭吃飯時,許荒才低聲道:“府內已有了回覆,這次的事情結束,你就先回去。”

女人悶聲道:“那你呢,還要多久?”

“我在季城守備府,身份得來不易,先不走。

你走後,我就說你回家省親,遭了意外,眼下妖患肆虐,不會惹人懷疑,正是脫身的好機會。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你等著我,我們終有再見的時候。”許荒語速又急又快。

女人低頭不再說話。

倆人又恢復了沉默。

稍後女人去用井水沖洗碗筷,許荒則懶洋洋的注視著即將落山的太陽。

這時有一個身穿灰色長袍,身形筆挺雄壯的青年,從外邊走進了兩人所在的小院。

許荒往那青年看了一眼,瞬間色變。

不是因為那灰袍青年神色嘲弄,臉上帶著明顯的敵意,而是其手裡竟抓著那隻他剛才用來送訊息的小鳥。

下一刻,青年張開嘴,小鳥化作一團血霧炸開,被其吞入口中。

“你這鳥飛的倒是很快,把它追回來耽擱了不少時間,讓你多活了一會兒。”灰袍青年平聲靜氣的道。

許荒縱身而起,原本坐在屁股下的木墩破空飛向灰袍青年。

卻見那青年探手如電,一掌將木墩拍得粉碎。

咔嚓!

許荒幾乎來不及躲避,便被對方一掌拍在額頭,頓時腦門崩裂。

那不遠處的女人,已經猶如雌豹般撲上來,悍不畏死。

砰!

灰袍青年一腳踢出,女人的胸口塌陷,但在嚥氣之前從口中吐出一口血痰,落在青年的腳背上。

那青年大怒,墊步上前,一腳將女子踢得全身炸裂,血肉模糊。

這時候許荒的屍體才緩緩倒地,雙目圓瞪。

青年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一刻鐘後,他來到城內的一座府邸。

那宅邸的一處房間裡,竟坐著平原君趙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