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站在呂家的立場而言,降於李瑕還不如降於蒙元……如果不考慮大義的話。

而若考慮大義,則誰都不敢降。

呂文煥再回想王蕘當時說的話,忽然意識到,王蕘根本就沒有勸降過呂家,可見李瑕並沒有向王蕘表示過願意接納呂家。

一瞬間,呂文煥覺得自己好沒用,耳根子好軟,誰跑來勸幾句都能動搖。

他希望自己能像兄長那樣強勢,但做不到。

「呂元帥。」翁應龍起身走近幾步,壓著聲音道:「我不是為了平章公勸你,我是站在呂家的立場上為你謀劃。」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今日是宋臣,便竭力為大宋盡忠。如此,便是來日萬一有變,也無人可指責呂元帥一句。」翁應龍道:「不攻洛陽便不得罪李瑕嗎?謬矣。」

呂文煥竟有些豁然開朗意,點了點頭。

他終於開始考慮真正出兵討伐李瑕之事了。

翁應龍走出呂文煥的大帳,卻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們這些說客自己心裡清楚,一件事怎麼說都行,嘴唇一張,正話、反話都能說。呂家該不該降李瑕,說有何用?

關鍵還是看形勢。

就好像北面世侯降李瑕難道真是為了大義嗎?還不是因為大軍壓到面前了。現在呂文煥就是形勢還沒到那一步,還能挽回。

他翁應龍就是來挽回的。

就在次日,黃公紹趕到了呂文煥大營中。

他是先趕回了南陽,之後再隨快馬來的,這一路風塵僕僕,他那漂亮的鬍子已經亂糟糟揪在一起,失了原本風度翩翩的模樣。

翁應龍一見他的模樣便訝道:「黃公,這是?」

「為國奔勞,顧不得這些了。」黃公紹擺著手,道:「我有重要訊息要報呂元帥。」

「進去說吧。」

若說翁應龍是從利益得失的角度說服呂文煥,黃公紹則是從戰局分析著手。

他一進帳,便請呂文煥拿出地圖來。

「元帥請看,在我離開元軍大營時,其主帥伯顏已經駐紮在中牟城。」

「離鄭州已經很近了。」

「不錯,算時間,元軍已經抵達鄭州城下,此時正在全力攻城。」黃公紹道,「而唐軍已沒有大將守鄭州城,官職最的是其負責輜重的陸秀夫,兵力在一萬人以下,其餘全是民夫。」

「張珏呢?」

「被伯顏虛晃一槍引到山東境內了,如今只怕還在攻開封。」

呂文煥心中隱隱生出些疑惑,問道:「鄭州城屯積了很多糧草?」

「不少。供應張珏部的糧草都屯積在鄭州。」黃公紹道:「但元帥可知何處更多?」他點了點地圖的洛陽。

「供應唐軍北路的糧草則全是從水路到洛陽,再由孟津渡北上。而隨著伯顏攻打鄭州,已有不少唐軍從洛陽去支援鄭州了。」

聽到這裡,呂文煥忘了方才心中隱隱生起的想要了解的事,轉而問道:「訊息可靠麼?」

「伯顏的探馬打探到的,元帥只需要派探馬往洛陽一探便知。」

呂文煥原本沒打算攻城,因此不知洛陽原有多少守軍。但帳中眾人都很清楚,唐軍守軍的人數必不會多。

兩日後,探馬歸來,彙報了洛陽附近的大概情況。呂文煥深思良久,終於決定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