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麼漢人?我生在大蒙古國,當然是蒙古人,現在大蒙古國改為大元了,我就是元人。”

“你對唐軍是怎麼看的?”

“外敵。”俞大利落地答道,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直了直腰板,期待著郝經的表揚,又道:“對外敵就是殺了他們。”

“好,好。"郝經拍了拍俞大的肩,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無心再聊天,轉過身,感到了十分失望。

當然,中原百姓不全是俞大這樣想的,各種想法的都有。這個俞大無非是沒讀過史書,且從小聽的道理就是當自己是大蒙古國人,因此根深蒂固,可以理解。

讓郝經感到失望的原因其實是,這些道理恰恰是他郝經灌輸給年輕的中原百姓的。

提出行中國之道則中國之主,併為大元教出許許多多的良民、順民之人,正是他郝經。

這一生所做所為,忽然變得可笑起來。

可回過頭去想,哪怕重新來一遍,難道真能在國破家亡之際跑到南邊去尋找一個年輕的囚徒李瑕,將天下命運押在其身上?

是非對錯,漸漸朦朧。

“卻許邦昌為紀信,渾將秦檜作程嬰。甘心江左成東晉,長使英雄氣不平。”

郝經漫吟著以前他用來罵趙宋的詩,心中卻已分不清自己是秦檜還是程嬰。

腳下一個踉蹌,忽有人扶了他一下。

郝經目光看去,只見扶著自己的是一個民兵,臉上沾著塵土,看不太清樣貌。

“郝相公,沒事吧?”“沒事。”

郝經擺了擺手,耳邊忽又響起一句私語。

“若有危險,可需我帶你走?”“老夫自己能走。”

郝經伸手在那民兵身上一推,徑直走開。

走了幾步,待他再回過頭看去,只見那民兵已然消失在隊伍當中。

又過了兩日。

俞大依舊在賣力地做事,卻見兩個怯薛走了過來,不由分說,一把就踹在他的膝彎上,扭斷了他的胳膊。

“啊!”

俞大還在慘叫,人已經被拖到了大帳裡。移相哥、劉秉忠正分坐在賬中。

看了慘兮兮的俞大一眼,劉秉忠開口問道:“訊息已經遞出去了?”

“什......什麼?”

俞大全然不解,滿眼都是迷茫。

劉秉忠又道:“郝經給你的情報,你送出去了嗎?”

“我我我我......”

移相哥不耐煩地一揮手,自有怯薛將俞大帶下去用刑。

“聰書記,萬一情報還沒送到李瑕手上,怎麼辦?”

“以軍情司的能耐,給了他們兩天時間,一定已經送到了。“劉秉忠道,“大王只要等著李瑕中計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