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用狠狠甩了張弘範一個耳光,反手又是一個,將他兩邊臉都打得腫成一片。

張弘範卻是哈哈大笑,反問道:“你心虛了?你心裡清楚,你那些親人全都是被你的自私自利害死的!”

“狗東西,我剮了你!”

“來啊,把罪名推給我你才能心安理得,那就剮了我啊,懦夫!”

默默站在小巷那邊的張弘道吸了吸鼻子,忽然拔出了佩刀,轉身。

張弘範還在肆意大喊。

“形勢未明你們就投降李瑕,說什麼漢人大義,別遮羞了!你們不就是搏一搏,給自己搏出一個在大元沒有的富貴......”

張弘道已一把扯住了張弘範的頭髮。“誰是懦夫?!”

“你,你們!”

“你寧肯跪著給異族當狗,也不敢承認我們才是對的,你才是懦夫!”

“你這個廢物能懂什麼?若不是我,張家已經是與董家一樣的下場了,你害的!”

“若不是你這樣軟骨頭的懦夫太多,中原人早就挺直腰桿做人了,懦夫!你睜開眼睛看看?誰還願意幫你?你身邊站著的還有誰?!”

“哈哈哈。”張弘範大笑“從我手裡搶走了家業,你很得意吧?”

聽著這笑聲,張弘道眼裡的淚水不自禁就滾滾而下。

“你不可救藥了。”

“張五,你給我記住,以後你有再多的功業,都是從我手裡搶走的。”

張弘道重重吸了吸鼻子,手中刀猛地一割,殺雞一般割破了張弘範的脖子。

血紛紛揚揚,灑在董文用的靴子上。

張弘道鬆開手,眼裡的淚水卻根本止不住。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心不夠硬,原本真的不想過來的。

~~

“走吧。”

董文用揮了揮手,轉身便走,感到有些索然無味。

張弘範的死沒讓他感到滿足。

思來想去,他喃喃道:“張九至少有句話沒說錯,冤有頭債有主。”

張弘道則還未走。

他不想讓人看到他哭走進方才張弘範藏身的小院裡,躲在那兩層半的閣樓上獨自坐著。

這樣能消解情緒的時間其實不多。

一會兒還要去安撫許多歸附的將士,要安撫城中百姓,要安撫親朋故舊。

“大帥?”

樓下已經有人在催了。

張弘道擦了擦臉,轉頭一看,卻在木牆上看到一行小字,顯然是有人剛剛用箭矢刻上去的,鐵劃銀勾、遒勁有力,是他很熟悉的字跡。

那是張弘範的絕筆。

“可憐一片肝腸鐵,卻使終遺萬古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