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青松(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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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權,你打算如何做?」黃鏞問道,語氣與方才已不同。
「我打算讓你們起復為官。」陳宜中道,「聲伯兄若肯,任監察御史如何?器之,我想起復你為樞密院編修,可好?」
他說話間有種稀鬆平常的意味,彷彿封官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劉芾、黃鏞不由動容,沒想到陳宜中的權勢已經大到了這種地步。想到朝堂上確實不該由賈黨一家獨大了,兩人遂答應下來。不多時,陳宜中送了兩位老友離開。
一場稀鬆平常的聚會就這般結束,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也許已醞釀著大宋王朝新一輪的黨爭。
陳宜中轉身回到自己的宅子,無聲地喃喃道:「只等一日嚴霜到啊。」
其後又有小廝趕過來。
「阿郎,平章公讓你過去。」「知道了。」
陳宜中不急不慢地拿起一份自己要起復的官員的名錄,乘轎往葛嶺別院而去。~~
葛嶺別院。
大門處不停有官員、幕僚進進出出,像是賈似道把大宋朝堂都搬到了家裡。陳宜中輕車熟路,徑直到偏廳等了一會,便見翁應龍過來。「陳相公來了,稍坐片刻,平章公臨時接見一個信使。」「謝翁公,是北邊有訊息回來了?」「你怎麼知曉?」
「聽說北面,李逆與蒙酋開戰了?」
「是聽說了,具體戰到何種地步卻還不知。」翁應龍道:「近年來,北面的訊息越來越難打探了。」
他說的是忽必烈設了控鷹衛防軍情司,卻將大宋的細作挖出來不少。陳宜中也知道此事,聞言也是嘆息一聲。
「韓世忠以死間破偽齊兵馬;岳飛施反間計,借完顏宗弼之手廢偽齊皇帝;劉琦以布假情報而取順昌大捷。我大宋本善於用間,如今卻不如蒙元與李逆,可惜可嘆。
「平章公亦這般而言。」
兩人小坐了一會,龜鶴莆便過來帶他們到了大堂上。大堂上已有許多官員正在候著。
不多時,人都齊了,賈似道才不緊不慢地轉過來。
乍一看他變化不大,依舊是那樣油頭粉面,打扮得尊貴,神態瀟灑。
但若細看,他臉上的皺紋已然很深,尤其是眼角的魚尾紋,敷再多的粉也蓋不住。「見過平章公。」
「你們都有事要說。」賈似道淡淡一笑,道:「那先說大宋眼下重要的國事吧。」他故意這般說,像是想看看他們都覺得哪件國事更重要。
馬上便有一人站了出來,道:「平章公,下官認為有必要暫緩推行公田法。」「曾相公,你覺得這是眼下最重要的國事?」
「不錯,民以食為天,田地乃國家之本,如何不重要?行公田法本是良法美意,但經地方下吏之手,已成了害民的弊法!」
說話的是如今的戶部尚書曾淵子。
曾淵子為人剛正,不算是賈黨,而是因為頗有才幹而得到賈似道的看重。沒想到,今日他卻是往賈似道的逆鱗上觸。
「下官任職戶部以來,發現朝廷戶籍簿書混亂,遂有士族豪紳勾結地方官吏,隱瞞土地,使得公田回買不足。地方官遂誇大百姓田畝數量,逼百姓多賣田地。百姓既無如此多的田地,如何賣為公田?還有官員為了政績,務求多報買田數,凡六七鬥租之田,皆作一石租之田上報,待收租時,原額有虧,又要原來的田主補上,逼得百姓傾家蕩產!」
這些話,賈似道已經聽得太多了。
因看得出曾淵子說這些不是因為其自身利益,賈似道才沒有發怒。
「變法自然有陣痛。而你所言乃吏治之積弊,豈公田法之禍?你只見有人因公田法而傾家蕩產,卻未看到有了公田之收成,入朵減少,朝廷與更多的百姓受益。」
「平章公……」「夠了!」
陳宜中目光看去,眼看曾淵子馬上要觸怒賈似道了,站出來道:「平章公,曾相公之所以在意此事,因近來去江陵的流民越來越多了。」
眾人都知道「去江陵」是什麼意思。
自從大宋與李瑕議和,李瑕就在江陵駐軍並設定官員,用來從大宋吸納人口。在這人離鄉賤的年頭,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了。這讓賈似道也找不到藉口,道:「那便拿出個阻止流民往西的章程來。」曾淵子眼睛一瞪,鬍子一抖就要上前再勸。
陳宜中卻是拉了拉他,迅速給了一個眼神,之後向賈似道行禮,應道:「是,下官與曾相公拿出了主張再呈給平章公。」
賈似道懶洋洋地點了一下頭,道:「誰知眼下最重要的國事為何?」翁應龍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嘆道:「兩國又在催今年的歲幣了。」陳宜中目光一動,若有所思。
他已察覺到賈似道提及此事,必是因不想再給那兩國繳歲幣了。至少,要先停掉一個。果然。
賈似道揮了揮手,道:「北面的新訊息,告訴他們吧。」廖瑩中應了,開口道:「李逆與忽必烈的戰事,情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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