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臣告退。”

待忽必烈離開,郝經開口道:“陛下,東瀛拒絕向蒙元朝貢,想必是因不承認蒙元是中國之主。如今陛下遣使撫諭,想必東瀛會稱臣。”

“郝卿曾說過‘能行中國之道,則中國之主也’,如今竟有這般言論?”

郝經微微苦笑,行禮道:“王朝有盛有衰,有聖主也有庸主,時情有好的選擇,也有無奈的選擇。”

“好吧,不為難郝卿。”李瑕遂笑了笑,“但朕不認為東瀛會稱臣。”

殿中立即便有幾個臣子不信,問道:“彈丸小國,也敢如此?”

嚴云云道:“臣在泉州,與不少東瀛商人打過交道,方才包大卿有一點沒有說錯,倭人‘執迷固閉’。故而,臣以為東瀛之所以拒絕朝貢,並非因為盛唐時對中國的仰慕而不承認蒙元,乃是因為狂傲。”

趙良弼不由頷首。

嚴云云繼續道:“早在黃巢叛亂之際,東瀛遣唐使便以‘大唐凋敝’為由,廢止遣唐,以其‘國風文化’為傲。由此開始,東瀛便主動斷絕了與中原的往來,僅剩貿易與佛學往來,故而謂之‘固閉’。”

不少臣子紛紛搖頭,因不太相信就一個彈丸島國有如此傲慢。

“數十年來,東瀛北條氏逐漸掌權,壓制了其京都朝廷的權力,稱為鎌倉幕府,可以說是武人當權。試問諸公,一個武人當權的狂妄之國,怎可能輕易向人稱臣?”

嚴云云說罷,向李瑕一行禮,道:“陛下,臣也認為,東瀛難以善言開諭,唯有討之!”

這是她第一次在朝堂上主動提出她的政見。

要當宰相,她必須表明她的政治主張。

而旁人要阻止她當這個宰相也很簡單,只要拭目以待,等著她判斷失誤也就夠了。

這是建統十六年九月。

而到了十一月,朝廷有一份新的邸報傳到了來州……

“女相?”

“是,史相公已遷為左相,陛下任命嚴相公為右相。”

“右相。”李昭成不由喃喃道:“還真讓她做成了,羞煞我輩男兒。”

“還有一事。”

“什麼?”

“朝廷派往東瀛的使者抵達對馬島之後,倭人拒絕使者入境,雙方發生了衝突。右相甫一上任,便請徵東瀛。”

李昭成根本不加思索,只轉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海港,吩咐隨從道:“筆墨伺候,我要寫奏書。”

倒不是因為是舊相識的政見他便極力贊同,而是他在來州多年,為的本就是支援水師。

數日之後,來自來州的奏章遞入北平宮城,其後,來自開城、江華島、太倉港、福州、泉州、廣州、琉求,以及沿海諸州縣的奏書與它擺在了一起。

它們全都是一個內容——請徵東瀛。

有許多看不起嚴云云出身的朝臣此時才勐然驚覺,這個女相能走到今日的位置不是偶然。

不說她最早追隨天子的十餘年,僅在開國後的十年間,她已經把以海謀利的臣民擰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我朝終是出了個女宰相,還有如此手腕。”

朝臣中再次有人感慨道:“時代變了啊。”

“變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