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合丹大怒,終於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吼道:「你這隻狗一樣的驅口!」

普顏一愣。

他是大元的臣子。

自己以為的,其實只是驅口。

心中的無奈感消散了一些,普顏臉色冷淡了些,道:「廉希憲讓我帶幾句話給宗王。」

「說。」

「他說,他本可以設下伏兵,引宗王入城;也可以布伏於艾丁湖,斷絕宗王的水源…不論如何,宗王已至絕路。」

廉希憲確實可以做到這些。

或許可以說,先遇到了廉希憲而非李瑕,這是合丹的幸運。這兩人的行事風格不同。

李瑕會偷襲、殲滅合丹所部,俘虜了人之後再考慮如何利用;廉希憲則彬彬有禮,一般不會不宣而戰,每次都會先派使節勸降。

比如廉希憲會事先給火赤哈兒寫信進行勸降,這是他對待敵人的包容。

這次,他也給合丹寫了一封信。

普顏說著,已拿出信件交給一名合丹的怯薛軍。

「我沒到絕路!」

合丹卻是大怒著,接過信一把便將它撕碎,喝道:「高昌是一座孤城,十餘萬蒙古大軍馬上就要趕來,廉希憲他守不住!」

「我並非是來與宗王爭論,我只給宗王帶話。」普顏看著那碎紙落在地上,也不驚訝,道:「廉希憲說,他之所以放過宗王,是因為宗王還有選擇......」

「我不用選!來人,殺了他!」

普顏害怕起來,連忙大喊道:「宗王是窩闊臺汗之子,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嗎?!」

聲音一大,他情緒反而亢奮起來。

合丹大罵道:「你才忘了自已的出身!你父親是太后家的驅口,居然敢來唆使我?!」

「我父親有的選嗎?!」

這「驅口」二字不絕,普顏終於被激怒,大吼道:「當你們的屠刀揚起,高昌回鶻不投降就會被屠光,我們除了當驅口還能怎麼辦?你們滅了我們的國,只給一點點的好處,我們反而要對你們感激涕零不成?!」

「叛徒!果然是叛徒…」

普顏抬手一指,道:「你還有的選,窩闊臺的庶子。現在,貴由汗的公主、高昌的太后巴巴哈爾稱制掌管了高昌國。你是要當她的叔叔,還是要當她的敵人?」

「誰?」

這便是廉希憲給你的選擇。要麼,活著想想你祖成吉思汗把汗位傳給了誰;要麼,到長生天去問一問......」

~~

合丹沒有殺普顏。

殺了普顏,能做的選擇就都沒有了。

送走了使者之後,他獨自坐在帳篷中,把臉埋在雙手之間,思考著。

他已經走到絕路了,答應廉希憲的建議是最好的選擇。

西域有太多人做出這樣的選擇。

李瑕這一趟來,就像是拿著一根大錘在敲擊黃金家族,非要把它敲得四分五裂。

裂縫已經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