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他只是對此評價了一句。

「怪不得這些無能的宗王總是敗給李瑕。」

撒吉思

道:「諸王之中,大王可以說是最賢明的了。」

塔察兒笑了。

也許是在為自己驕傲。

不遠處,薩滿們還在作法,他們穿著神衣神帽,鼓聲鼕鼕,腰鈴鏗鏘,手舞足蹈,嘴裡唸唸有詞。

「啊咳扎咳,霍芬騰格里,啊咳朱嘿,尹訥昆騰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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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當騷,真當騷,姐兒心癢捉郎瞟。我郎君一到弗相饒。船頭上火著直燒到船艙裡。虧子我郎君搭救子我個艄……」

又過了一日,入了夜之後,王滿倉撐著自己的羊皮筏子,低聲哼著自己的粗俗山歌,緩緩漂向沙湖大堤。

他只是個小人物,也許有過很多能成為大人物的機會,全都被他糟蹋了。但他不在乎,活在這亂世,他一輩子只求快活。

他就不覺得自己是個粗俗到招人嫌的小人物,毫無自知地認為自己就該改變這場大戰的局勢。

就是這麼了得。

「你他娘別唱了,萬一驚動了元軍。」

「劉麻子,你說,大帥怎不把小党項也還給我?不都是我的舊部。」

「你還有臉,小党項官比你高多了。」

「嘿,老子攻破興慶府城的時候,你們還蹲在老子腳底下哭。」王滿倉又叼了根稻草在嘴裡,得意洋洋。

「大帥喜歡小党項那種聽話的,令行禁止,不捨得讓他做這麼危險的差事,怕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上戰場的人哪有不死的。」王滿倉渾不在乎,道:「老子要死了,下輩子當個太平人嘍。」

「孃的,你就不能說這差事不危險嗎。」

「不危險老子還不來。」

「別說話了,真的近了。」

王滿倉卻突然高聲唱了起來。

「青滴滴個汗衫紅主腰!跳板上欄杆耍樣橋!仔細看個,小阿姐兒再是羊油成塊一團騷……」

劉麻子被他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往筏子上一坐,腚上溼成一片。

那是洪水透上木筏浸溼的。

不想,前方的大堤上卻是有元軍哈哈大笑,用河北腔嚷道:「唱的啥嘍?!老子沒聽懂。」

又有元軍士卒襄道:「老子沒聽懂,但給老子聽硬嘍。」

王滿倉也是哈哈大笑。

他在唐軍中說葷話,少有士卒敢搭腔,怕被將官罵。此時倒像是回到家裡一般熱絡,扯開嗓子又唱了兩首真正露骨的。

黑暗中,堤上的蒙軍連弓都放下了,聚到這邊來,也有人用北方腔子唱了首豔曲,卻還是那名家白樸寫的。

「紅綾被,象牙床,懷中摟抱可意郎。情人睡,脫衣裳,口吐舌尖賽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