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大堤上,元軍放下了提前準備好的羊皮筏子,乘著筏子開始向唐軍追殺過來。

王滿倉趕馬到了中軍大陣,只見這邊還陣列齊整,一隊隊騎兵駐馬持械彷彿沒看到那些羊皮筏子一般。

「不愧是天子親軍,殺氣沖天,嘖嘖。」

前方計程車卒已端起弩指向了他,喝道:「哪個營掉隊的?!立即歸隊!」

寧夏軍第三指揮第二營王滿倉有緊急軍情報陛下!」

那些冷峻的兵士依舊端著弩,示意他讓開。

直到隊伍開始向興慶府城退去,有李曾伯麾下部將過來稟報訊息認出了他,又聽他語氣確鑿,真當他有緊急軍情要當面稟報才將他帶往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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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察兒還是掘了黃河。」

「提前掘了也好,否則等他築了大堤,水位更高,就不是眼前這樣的情形了。」

「李卿有所準備就好。」李瑕策馬緩緩而行,放眼望著遠處的洪水茫茫,問道:「損失如何?」

李曾伯揪著花白的鬍子,眼神中有痛惜之色,道:「好在黃河這一段河道固定,不像下游那般河床高於地面,倒不至於如當年金宋、蒙宋之戰時那般淹沒數百戶人家。興慶府人口三十多年前就被蒙人屠殺了大半,戰前已安置入城,就算有遺漏在城外的,亦可躲入賀蘭山避難。當然,田地是全都澇毀了,房屋倒塌、牲畜遭殃,避不了的……」

說來說去,大意還是說被屠殺得只剩下不多的人口還是好庇護的,分不清是幸運還是不幸。

亂世總有種無法言說之苦。

李瑕也無奈,道:「人口保護好,其它的都能重建。」

「老臣明白。」李曾伯道:「今日陛下突圍,塔察兒無非兩個選擇,調集重兵包圍,或提前放水淹興慶府。既然現在放了,水位最高也高不過那條堤,我們……」

「陛下,有急緊軍情。」

忽然有士卒的稟報打斷了李曾伯的話,他轉頭看去,見又是王滿倉過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道:「你有何緊要軍情?」

「大帥。」王滿倉抱拳道:「末將有一個妙計想要說給陛下。」

「我問你有何緊要軍情?」

「那倒是沒有,但末將想……」

李曾伯抬手一指,怒叱道:「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連帶王滿倉來的部將都嚇了一跳。

「說吧。」李瑕道,「戰後再治罪不遲。」

總歸還是要治王滿倉的罪,然而這個小卒卻是滿不在乎,上前抱拳道:「末將突圍到興慶府時發現了元軍的防線有好幾個疏漏,陛下若要突圍,末將願為嚮導只帶兩百人,保證陛下能安全突圍!」

伴在李瑕身旁的霍小蓮馬上冷冷掃了他一眼。

雖未說話,但他眼神中的意思卻很明顯,「有選鋒營護駕在側,還輪不到你多嘴。」

王滿倉卻不怕,拍著胸脯道:「末將真能帶陛下突圍!保準一根頭髮也不掉。」

「你覺得朕想走?」

「陛下又不是夏襄宗,哪能讓這些蒙虜圍在興慶府泡著啊。」

「你竟還知道李安全。」李瑕道,「隨駕吧。」

王滿倉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反正就打馬跟在霍小蓮身後。

他膽子確實是大。

這裡有數千士卒,也只有他這種大膽之人能隨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