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輿情司番子是個新人,覺得姜司使與嚴尚書沒什麼交集、怕是不知這些傳聞,仔細介紹起來。

“去。”姜飯打斷了屬下的話,道:“請他來問話。”

“是。”

不一會兒,韓無非便被摁在了姜飯對面的座位上,顯得十分慌張。

兩人其實見過幾面,但不是很熟。

“姜司使?”

“你不必慌,問你幾件事。”姜飯道:“聽傳聞說嚴尚書要辭官,嚴尚書本人卻並未向陛下提過,怎麼回事?”

“她拙荊·她想要把手頭上的幾樁差事辦好再。”

“我是問為何要辭官?”

韓無非顯得呆愣愣的,道:“說是,自古便沒有女子任高官的。”

“誰說的?”

“她平時亦是這般說。”

姜飯又問道:“還有別人說?”

韓無非抬起頭,四周看了一眼,道:“都是這般說的。”

“誰?”

“許多人,譬如昨日便有人衝她念《寒食》。”

“什麼意思?”

“那是韓翊的詩。寒食節,普天之下一律禁火,除非天子特敕才許點燭,只有貴近寵臣才可以得到這份恩典。”

這些姜飯當然知道,但前幾年戰事連綿、政務繁重,這個政權的文武官員就從來沒在寒食節禁過火。

韓無非又道:“輕煙散入五侯家,五侯是漢成帝時封王皇后的五個兄弟為侯,用在詩中,指的是……舊唐時幾任昏君寵幸近臣,以致朝政敗壞。”

姜飯又問道:“什麼意思?”

“這詩,是在罵拙荊是幸近之臣,甚至。”

韓無非話到一半,卻又將後面的話收了。

後面要說的,無非是那些人也罵了當今皇帝陛下用女人為官是個昏君。

但這種話私下說說可以,此時意識到眼前坐著的這位是輿情司指揮使,他反而生怕說出來要了別人的命。

“誰?”姜飯問道:“誰在散佈這種傳言?”

韓無非臉色有些發白,搖了搖頭。

“誰?”姜飯又問了一句。

“姜司使,我們真不知道。也請你不必查了,就是幾句流言。拙荊她也想算了。”

“算了又是何意?”

“便是辭官罷了,她覺得辭官也好。”

姜飯淡淡掃了韓無非一眼,有些瞧不起這位嚴云云的夫婿,覺得以嚴云云當年的狠辣性子,如今面對幾句流言蜚語就退縮,多半也是因為其夫婿太過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