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你就不能說不會嗎?也許我爹只是被奸臣矇蔽,你見到他了,解釋清楚,他能重用你收復中原呢?”

趙衿似乎有些氣急,甚至在李瑕面前還跺了跺腳。

“你說一句忠於我爹又能怎麼樣?我不想再恨你了,我也很累啊!兄長刺殺了爹爹,表姐下毒害我,舅舅包庇他們、行公田法弄得民不聊生。壞女人也很壞,可是我一直以來都是和她在一起……我很累了,國仇家恨我想要算了。那你只要說一句話讓我能心安理得地算了都不行嗎?你說一句會死嗎?!9。”

孿瑕沒說話。

他看著趙衿,看到她說著說著哭了出來,好大一顆淚水掛在臉上……覺得她有點莫名其妙。

公務還沒辦完,卻跑到這裡來與一個無知的小女子掰扯這些。

趙衿抹了抹眼淚,又道:“我知道我沒用,救不了社稷,報不了家仇。也知道你討厭我,沒理由順著我的意,但……但……”

“但”了老半天,想不到什麼理由能讓李瑕遷就她,才抹掉眼淚的她又哭出來,最後道:“但我也討厭你。”

“我不是討厭你,只是認為你應該恨我。”

“我恨你什麼啊恨你。”

趙衿抹著淚背過身去。

“我外祖父制置淮東的時候,被人彈劾氣急而亡,年僅四十六歲。後來舅舅得勢,尋了彈劾外祖父之人報仇……我母親卻庇保了對方,她說……她說許參議家亦有老少,子女年幼……她說破家之慟她經歷過了,又何苦要讓旁人再經歷一次……”

說到母親,趙衿說著說著已抽泣起來。

“她說外祖父已經走了,世上能多一個人過得好就多一個人過得好……我沒有忘記我母親……我恨你們什麼啊?’”

李瑕倒是沒想到,以賈似道那般心胸狹隘的性子,能有這樣一個寬仁大度的姐姐。

如此看來,趙昀當年獨寵賈貴妃,甚至想要立其為皇后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般站了一會兒,等到趙衿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李瑕才問道:“承認我是個好皇帝,能讓你心裡輕鬆些是嗎?”

“嗯。”

“我暫時還不是個好皇帝。”李瑕隨意地在長廊邊坐下,道:“我能當好一個軍閥,但還沒學會當皇帝。”

趙衿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道:“你還要怎麼樣?我爹登基三十年還說當不好皇帝。”

李瑕也轉過頭,迎上了趙衿的目光,道:“好吧,實話告訴你。我那夜並未想要弒君,而是想要兵諫,請先帝廢掉趙襻,從宗室選一子弟為儲君。”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但李瑕還是道:“信不過我,你信吳潛嗎?”

趙衿一愣,點了點頭。

“那便是了,若我真是弒君之賊,吳公豈會幫我?算了,我懶得解釋這些。”

李瑕轉頭去看天上的月亮。

他知道自己變了。

更虛偽,臉皮更厚。

他明確地知道自己想當好一個皇帝,如果作為皇帝需要一點厚黑,那他願意加一點厚黑。

趙衿問道:“之前問你,為何不說?”

“不在乎你怎麼想。”

“現在為何又說?”

“你太煩了。”

趙衿偏了偏頭,也不知是信他還是不信他,轉身打算離開,但走了幾步之後卻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