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不由笑了,隨口道:“又不是拜佛,豈有誠不誠的?”

“陛下就是心不誠。”史俊固執得像個孩子。

正在此時,又有近侍上前,低聲向李瑕稟道:“陛下,方才城內出了些意外,陸將軍傷了人。”

李瑕也有些意外,之後看了史俊一眼,讓人當著他的面說。

此事,顯然又要影響到史俊最關心的招攬名儒之事。

倒沒想到,史俊聽了,捻鬚沉吟良久,似乎並不覺得這是壞事。

“臣請陛下當著王應麟、周密的面,懲治陸將軍。”

“事情還不清楚,許是對方仗著人多,圍毆陸小酉呢?”

“陛下可私下再安撫陸將軍。”

“朕明白你的意思,容朕再想想。”

史俊微微一愣,行了一禮,道:“也許是臣的諫言並不妥。”

“朕明白史卿是老成謀國之言。”李瑕道,“只是朕。”

話到這裡,他卻沒說下去,只是揮了揮手,讓史俊退下去,之後又將近侍也撤了。

直等到堂上再無旁人了,李瑕才自語了一句。

“只是朕還沒學會當好一個皇帝。”

李瑕近來愈發意識到自己的性格並不適合成為一個規範的皇帝。

他性情太直了。

他倒也願意改,想要不擇手段地成就大業,肯去貼近那個又厚又黑的皇帝的樣子。

但做得並不好,沒能做到像曹操倒履迎許攸的樣子。

不管曹操是不是真的器重許攸,至少在倒履相迎的那一刻,表示了足夠的誠意。

李瑕沒想到自己做不好。

說來,他這一路趟過了那麼多風雨,這次遇到的也不是什麼大事,本也沒什麼為難的。

就算將那些名儒書生全捆了帶回川蜀也無妨。

但就是,因為第一次當皇帝,李瑕有點失去了他以往的自信。

而自信,本是他最有利的武器之一。

他拍了拍額頭,起身向後衙走去,門外同時有好幾個近侍上前,正要說話。

“不見。”李瑕徑直道,“不論有何事,明早再說。”

旁人都愣了一下。

要知李瑕素來勤勉,這還是第一次在有公務未處置之時拋下它們要去休息。

但沒人敢說什麼,由著這位陛下任性了一次。

快走到閻容的住處時,李瑕轉過迴廊,忽聽到有人喊了一聲。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