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合理的推測,只不過他又忘了,世上的真相未必全是最合理的這個答案。

“董文炳得到訊息,既無法提兵從我手上攻下潼關,只好謊稱王上已死,欺騙宋廷出兵......”

“細作未必有,但你可發現元廷的情報系統已十分了得。“

“是。”劉元振深以為然,點頭道:“先是訊息傳遞,蒙古人很重視驛站,蒙古語叫“站赤',耶律楚材頒佈《站赤條劃》,使蒙古驛傳站點星羅棋佈,文書朝令夕至,可謂稱雄一時......當然,我們也不差。”

“還是差的。”

李瑕有自知之明,他治下的疆域更多山川河流,起勢時間又短,馬匹、騎士遠不如蒙元,更不提忽必烈是繼承了蒙古構建了三十餘年的站赤體系。

只能說,在這方面他與忽必烈都做得不錯。

“而元廷的控鷹衛依靠著蒙古的站赤制度,壯大的很快。“

說到這裡,劉元振皺了皺眉,顯得頗為厭惡,又道:“河洛一帶的敵探首領名叫“何瑋',近一年來多次派人入境探知我們火藥、精鋼

、玻璃的配方。”

“……”

從西域回到關中,李瑕有個明顯的感受是一—忽必烈確實是有被漢化的,雖然不算徹底,但確實有程度不淺的漢化。

元與蒙古確實有很大的不同。

元軍打仗不是為了劫掠,會用謀略,且有戰略目的,更重視軍事工藝。

面對忽必烈,更像是在與一箇中原王朝爭霸天下。想到這裡,李瑕問了劉元振一句。

“你說,是野獸可怕,還是人更可怕?”

劉元振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指了指李瑕身下的那條椅子。

“王上所坐的這條椅子蓋的是狼皮,臣射殺了三條狼,才縫製了這張皮毯......”

~~

十一月初七。

隨李瑕返回長安之後,林子趕回了家中,穿過三重院落,正見他妻兒迎了出來,不由鬆了一口大氣......

好不容易將兒女們都哄了出去,出門將近一年的林子便按捺不住,抱起覃氏便往內屋去。

“瘦了?”

“想官人想的。”

“我也想你,我在西域一個胡姬都沒沾。”

“官人這剃了頭回來......我還當你投降了胡虜,差點想上吊殉國呢。”

“你又不是不明白我是做甚的.....”

林子在外面是威風凜凜的軍情司指揮使,在家裡便顯得像個愣頭青。

他其實才二十八歲,當年剛隨李瑕北上時還十分白淨,這些年風吹日曬、刀槍劍戟裡過來,才顯得老氣。

但私下裡稍不注意,他還是說話沒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