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大哥人呢?”

“應了徭役,今日便回來。”

“渠不修,徵徭役去做什麼?”

“說是給奧魯官修座大宅子。”嶽伯搖了搖頭,嘆道:“唉,提到這個老大啊,連羊羔利都敢借……”

“羊羔利?”

郭弘敬皺了皺眉,心知今年這戶人家的收成若不借錢是過不了年了。

像這樣的,他能幫一家,卻又能幫幾家?唯有修渠才能一次幫成百上千家。

轉頭向屋子裡看去,沒看到什麼家當,連張吃飯的桌子也沒,倒看見屋子角落擺著兩個水桶。

兩個水桶都破了,又用樹藤綁了木板上去。

“嶽伯啊。”郭弘敬嘆息一聲,問道:“你提水還是到兩裡地外的河邊嗎?”

“哪用啊。”嶽伯笑道,“這不下雪了嘛?有陣子沒去提水了。冬日就是柴禾不好撿,沒柴了夜裡冷得厲害……”

郭弘敬一愣,苦笑道:“那明年澆田,還得一桶桶水從兩裡外提不是嗎?”

“郭相公知道明年可修渠嗎?若能趕得上,後年不就有水澆田了嘛?要是修渠,小老兒也能服徭役,總比提水快活……”

郭弘敬聽著聽著,再看到嶽伯手裡那木柴上“新渠萬古利於民”幾字,忽覺鼻頭一酸。

他勐地搶過這木柴,丟進灶裡。

“郭相公?這怎使得!”

嶽伯連忙將那木柴搶出來,用手擦了兩下,也不怕被上面的木刺割了手。

“郭相公的墨寶,哪就能燒了?前陣子鄰村的讀書郎還說這字寫的是頂好的,一手好字啊……”

“燒就燒了。”郭弘敬道:“不過就是一根木頭。”

他頹然拍了拍膝,又自語了一遍,也不知在說那柴禾,還是在說自己。

“就是個木頭。”

……

忽然。

“有人跑了!”

“拿下他!”

外面傳來了喊聲。

“老大回來了?”嶽伯自語一聲,手裡還拿著那根柴禾,起身推開屋門。

坐在灶邊的郭弘敬抬起頭看去,只見嶽伯的大兒子才走到院門處,又轉身向遠處跑去。

卻有兩個人從屋子附近竄出,勐地向他追上去。

這情形郭弘敬一時也不明白是什麼回事。

只見正追趕著嶽老大的兩人身穿著厚實的皂衣,肩膀處還縫著一塊皮革,一邊追一邊呼喊。

“拿下!”

“要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