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敬正要開口,張弘範抬手止住。

“我並非說不治黃河,但待四海歸一,天下太平。你可明白?好了,不談這些了,把錢糧交接了吧。”

郭弘敬並不軸,既沒說動張弘範,也不再就此事多言。

他是被董文炳調來打點輜重,當然也要將這部分差事辦妥。

兩人交接了錢糧。

末了,張弘範拍了拍他的肩,道:“暫時莫再想黃河之事,趁此番大戰,你轉運軍需亦可立下大功,等開了春北上完婚,你我便是一家人。”

“謝九郎提點。”郭弘敬一絲不苟地執禮,告退。

張弘範看著帳外,心想這年輕人確實有些無趣。

但無趣沒關係,反正也不是他要嫁過去。

紮營安頓之後便是軍中議事。

張弘範才出他這片營寨,便見李恆過來。

李恆如今接手了李璮的一部分降兵,整編之後已在前兩日率部趕到,今日聽聞張弘範到了,特地過來與他一起去中軍大帳。

兩人走在營中,李恆四下一看,嘆道:“河西的訊息九郎可聽說了?這幾日在營中傳遍了。”

“才剛領兵抵達,倒還未聽說。”

“李瑕已拿下河西了。”

張弘範詫異。

他是從山東方向而來,之前連李瑕攻涼州的訊息都還未收到,不由脫口而出問道:“這麼快?”

“九郎考慮過李瑕會取河西?”李恆反問道:“你只驚訝於他取河西之快,想必是考慮過?”

“考慮過。”張弘範立即做了推演,“李瑕若想趁李璮之亂佔好處,攻山西、河南都不妥,他沒這個實力,河西是最好攻取的……但我沒想到他有這個膽魄,並這麼快。”

李恆這才將河西的戰況仔細說了。

“西涼王、永昌王、甘州大王、六皇后……可謂是威震西涼了。訊息在軍中傳開,十分打擊士氣。”

“威震?”張弘範搖了搖頭。

他掂量了一番,認為十日間轉鬥千里,斬殺闊端家這些平庸之輩,他也能做到,著實談不上什麼威震。

“將士們不瞭解詳細情形,當這些宗王都是猛將罷了。”

張弘範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又道:“殊不知大蒙古多的是宗王,殺不完的。”

李恆笑了笑,道:“總之士氣下跌,得提振一番,又得耽擱數日。”

“我知道。”張弘範道:“這戰況是李瑕故意傳開的吧?否則肅州、沙州的訊息不會這麼快傳來,由此可見李瑕已知道我們大軍到了。另外,訊息能在軍中傳開,軍中必有細作。”

“九郎以為是誰?”

“是誰我不知,但好在我來得晚,否則這事便栽贓在我頭上。”

“李瑕實在可怖,九郎你想,如今若是諸路世侯散回家中,聽聞此訊息,難免人心浮動,再起觀望之意,幸而陛下已調大軍來攻。”

“對付這般敵手,得慎之又慎。”

……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中軍大帳,先驗了信符。

以往蒙軍打仗沒有這種繁文縟節,但史天澤回顧李瑕的幾次戰事,擔心李瑕再遣人扮作蒙軍偷襲,命軍中嚴查令符,以防奸詐。

步入大帳,張弘範一看便感覺到上首合必赤、史天澤、董文炳的臉色有些過於肅穆。

史天澤在平定了李璮叛亂之後,並不居功,反而第一個上書“兵民之權,不可並於一門,行之請自臣家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