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馬才行過西大街,李瑕忽覺得這情形十分熟悉。

就在數月前,才打敗阿術,也是從這裡入城的。

這一年,守完了東邊守西邊,守完了西邊守東邊,來來往往已不知有多少趟,戰事卻還未停歇。

士卒們還有調換,去南陽的是一批,守潼關的是另一批。李瑕卻是一天沒停,不知不覺奔波了整年。

一瞬間十分煩悶。

但也只有一瞬間,李瑕很快斂了神,依舊顯出堅韌不拔的眼神來。

……

才到署衙外,李瑕正要去見吳潛,忽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在大門邊探頭探腦。

他微微一愣,喚親兵去將那婢子叫過來。

“見過阿郎,終於等到阿郎回來了。”

“你叫……妙嵐是嗎?”

“是,是,阿郎記得奴婢的名字。”那婢子很是高興,等李瑕翻身下馬,便踮腳上去,低聲稟報了一句。

“胡鬧。”

李瑕難得叱罵了一聲,吩咐了兩句,先安排那婢子候著,他則依舊往府署議事。

……

議過事已是夜深,出了二堂,李瑕卻是往偏廳而去。

只見那叫妙嵐的婢子正坐在那支著頭睡著了,因聽到動靜,她腦袋一點,便醒過來,喜道:“終於好了,我帶阿郎去見主人。”

這是個漂亮的小院,就在府署邊,院子裡栽著梅花,疏影橫斜,暗香浮動。

戰亂之際,這種漂亮的景色顯得並不相襯。

因這種不相襯,李瑕臉色漸漸不悅起來。

妙嵐原先還很高興,後來感覺到李瑕不高興了,偷瞄著他,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轉過一道院牆,前方便是主屋。屋內亮著燭火,印著屋中人的剪影。

李瑕眼中的不悅之色稍微消了些。

他踏上石階,推開門。

坐在屋中的女子回過頭,與他對視了一眼,當即便撲了上來。

她不自覺地輕哼一聲,踮起足尖,把臉貼在李瑕脖子裡,鼻息帶著香氣吐在李瑕肌膚上,整個人已摟了上來。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

“死鬼,你自己算算,多久不著家了……我好想你。”

開口便是嗔罵,但話到後來,語氣已軟膩起來。

李瑕卻還是板著臉。

“誰讓你來的?”

“我想來就來,卻要誰答允了?”

“馬上要打仗了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你,想與你打上一仗……”閻容說著,轉頭向妙嵐吩咐道:“出去。”

她推著李瑕,抵在門上,將門栓栓了,像是隻貓一樣,把身子往他身上蹭著。

“你不該擅作主張跑到長安來給我添亂。”

“人家錯了,饒人家這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