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與芮大訝。

“母親!旁人不知,母親還能不知嗎?你看禥兒那眉眼、那模樣,與孩兒年少時一模一樣。”

全曼娘緩緩道:“人若被冤枉了偷食,剖腹自辯尚不容易……世事這般,你須與為娘說清楚。”

趙與芮急得跺了跺腳。

“連母親也這般,還要孩兒說甚?孩兒的親生骨肉,能不知嗎?”

“從頭說,仔細說。”

“禥兒真是孩兒的骨肉。當年,孩兒納那婢子時她還是乾淨身子,這點事,孩兒豈能分不清楚?”

“你為何要納黃氏?她是陪嫁,但非滕妾,乃是你妻氏之侍婢。”

趙與芮撫額,看著他母親那古板的臉色,終是頹然在椅子上坐了。

“好吧。”

他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來。

“那夜,孩兒從中瓦子飲了些酒,回到府上,李歆不讓孩兒碰,罵孩兒髒。她又在病中,孩兒憐惜她,便沒碰她。之後,婢子又頂了孩兒兩句嘴,孩兒見她……有趣,便起意納了她。”

“當著你病中妻子的面?”

“母親!”

“為娘問你!”

趙與芮終於不耐煩,頂嘴道:“這有甚打緊的?禥兒是我的兒子,這就夠了!”

全曼娘只拿一雙老眼盯著趙與芮,不多時,趙與芮又低下頭來,不情不願應了一句。

“是。”

“那婢子願意?”

“不記得了。”趙與芮應道,之後又搖了搖頭。

全曼娘深吸了一口氣,道:“墮藥,誰下的?”

“那賤婢自弄來的方子,孩兒見機早,摁著她的舌頭讓她吐出來。”

全曼娘又問道:“如何與李家鬧成那樣?”

“李歆自病死了,不知哪個與李仁本嚼舌根,冤是孩兒逼死的。”

“不是你逼死的?”

趙與芮一愕,道:“她病成那般模樣了,還能活幾日?如何怨得到我?是李仁本糾纏不休,查我、逼我、死活要壞了皇兄收禥兒為嗣子的好事……”

良久。

坐在那的老婦人長長嘆息了一聲,喃喃道:“一場姻緣鬧到如此地步,這仇怨是結大了啊。”

“那又如何?母親啊,孩兒句句屬實,禥兒是皇兄唯一的血脈,此不爭之事實!李家還剩誰?一個沒實權的蜀帥,一個躲躲藏藏的懦夫,早晚……還能鬧出多大動靜?”

全曼娘拍著膝蓋,緩慢地又交代道:“等禥兒來下聘了,將黃氏帶出來,讓她也見見她的兒子吧。”

“母親?”

“當孃的,總歸還是得幫兒子一把……”

~~

樓閣下,那下聘的熱鬧氣氛還在持續,卻傳不進忠王生母黃定喜的那一方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