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保人,若壞女人要殺誰,舅舅叫我保,我也一定幫舅舅。殺人可不同,我哪能隨意殺人?”

賈似道又沉默了一會,眯著眼看著王翠那握刀的手、從衣服中鼓起的肌肉,以及那銳利的眼。

他打聽過,王翠武藝高超、心性又堅韌,且唯瑞國長公主之命是從。

他敲了敲膝蓋,沉吟著,緩緩道:“有樁秘事,舅舅本不欲說……但不得不告訴你,先帝遇刺,兇手不是龐燮。”

趙衿一愣,直直看著他。

賈似道長嘆一聲,有些不忍,但還是道:“弒君者,李瑕。”

目光落處,只見趙衿已捏起了小拳頭,他不忍看這外甥女的表情,繼續道:“閻氏幫了李瑕。”

“舅舅……”

趙衿的聲音已帶了哭腔。

“舅舅沒騙我?壞女人做了這種事?我不信,若這般,祖母為何會迴護李瑕?祖母可是爹爹的親生孃親……”

賈似道心想,因為全蔓娘那老婦蠢得不可救藥了。

真的,剷除叛逆從來不難,難的是讓那些蠢人能稍微聰明一點。

一個個永遠看不到社稷的風雨飄搖,不明白到底是誰在獨力擎撐。

這些年,就像是在一艘緩緩下沉的破船上,看著蠢材們還在拼命地鑿船,驚雷暴雨之中,他拉住一個,又有一個……

好在,李瑕一封王,全蔓娘那雙像瞎子一般的老眼也該能看清了。

“慈憲夫人當年是被矇蔽了,長公主若不信,明日去見見慈憲夫人吧……”

~~

賈似道沒有再說更多的證據。

雖然他有。

他與程元鳳合力分析過先帝駕崩時的場景,已還原出了李瑕弒君的過程。

可惜,當今官家為李瑕所欺騙,為遮掩李瑕,曾親口指證是龐燮弒君,此事已不宜揭開。

且明面上群臣還是稱先帝是病逝的,也唯有暗中報仇了……

~~

次日。

大內,觀堂。

“姑祖母到法淨庵靜養了三兩月,近日方回來,難為她頤養天年的年紀還為社稷祈福,來回奔波。”

全玖端端正正地坐那,語氣平緩而鄭重。

她看著趙衿,終於不需要再仰視。

已可以俯視。

如今,她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趙衿不過是一個逐漸遠離皇宮的先帝之女。

可惜趙衿還未意識到這其中的差別,像是有些心事,只看著堂外,道:“表姐,我有急事想見見祖母。”

“不急,這不,姑祖母才回來,便急著要見官家,昨夜官家忙於國事,今早才見。”

全玖眉眼一低,看著自己的手指,眼中微有些思量之色。

她明白慈憲夫人為何到法淨庵呆了這般久。

避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