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來做什麼?我們是打仗的,又不是衙役。”

“當然是查清楚到底是誰指使馬千叛亂的啊。”史炤理所當然道:“這可是大案。”

史進懶得搭理這天真少年。

有些事,連他都心知肚明。

大案個屁。

誰指揮馬千叛亂,這有何好查的?

當然是大位上逼死餘帥、冤枉蒲帥的昏君……不對,是更昏庸的新君。

至於張副帥哪有空到處去搜查一個讀書人?

等哪日到了臨安,那些大奸臣還不是一捉一大把?

“伯父?”

“一直吵我做甚?”

“你還沒說,為何張副帥不辦這大案呢。”

史進一拍史炤的頭盔,罵道:“既然答允你從軍,就叫‘將軍’,軍中沒有你的伯父。”

“是!”

“沒事少聽些評書,大案大案,哪有那許多大案。馬上要春耕了,張副帥忙著呢……”

~~

這日西風烈烈,十餘艘戰船掛滿帆,又借大江之力,直趨涪州,速度飛快。

避在江邊的小船上,於德生低頭背對江心,直到那些船隻走遠了,這才重新讓船伕出發。

他心裡慶幸不已,又道幸虧自己急智,運氣又好,接二連三地躲過了張珏派人追殺搜捕。

想必李瑕當年北地諜探而歸,也不過如此。

小船繼續駛往江南。

隨波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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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

於德生從重慶到鄂州的路程,順風順水,花了八日光景,終於在二月二十三日抵達鄂州。

鄂州碼頭上一片繁忙,到處可見民壯將糧草、兵械搬上戰船,做著出兵前的準備。

於德生穿過繁忙熱鬧的大街,終於感受到了許久未見的市井氣。

不同於川蜀那一片廢土,在大江南岸的城池裡,百姓才算是有生活的,商人、百工、城中平民走在長街之上,遊藝、百戲,從田畝中脫離出來。

於德生喜歡這樣的百姓,他們不像蜀民那般麻木,面容更鮮活。

一路進了府署,見到了呂文德。

述說了重慶府所發生的一切,於德生閉上眼,已準備開始聽呂文德那些粗言穢語的破口大罵。

呂文德會有多暴怒,可想而知。

女婿范文虎正是在大殿之上被李瑕活活打死,實為他平生之恥辱。

不報仇雪恨如何能行?

然而,堂上卻是安靜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