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祗遹反倒對自身安危不太在意,似乎也有預想過這種情況,開始思忖著準備對李瑕說的許多言辭。

吱呀一聲,屋門被人推開。

胡祗遹道:“宋寇李瑕,你休想……”

目光一轉,卻見進來的只是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手裡拿著一張板凳,“嗒”的一下,便在胡祗遹面前坐下。

胡祗遹微有些尷尬,語氣平淡下來。

“李瑕不敢來見我不成?”

“我來看著你,不讓你睡覺。”

濃重的蜀地口音。

胡祗遹只好道:“你是誰?”

“王狗兒。”

“你……何職?”

“啊,我搬麻袋,運輜重啊。”

胡祗遹有些猝不及防,本以為李瑕會迫不及待過來審問,不想竟是派了個民夫過來。

再抬頭看著王狗兒那張傻臉,他卻心念一動,微微一笑,問道:“敢問王兄弟家在何處?”

“問我家幹嘛?我就是來看著你,不讓你睡覺。”

“我知道,我還不困。”胡祗遹又笑,“王兄弟豈不是也不能睡?”

“你傻不傻,我困了,換一個人來看你。”

“原來如此,王兄弟好聰明,佩服……”

屋門外,林子聽了一會,招過一名手下,低聲囑咐他將胡祗遹的說辭都記下,自轉身往大堂走去。

~~

“大帥。”

李瑕正拿著一個算盤在算,頭也不抬,道:“說吧。”

“胡祗遹不怎麼驚慌,已試圖策反我派去看著他的人。”

“是個人才,經歷查了嗎?”

“查了。”林子拿出一份情報放在案頭,“三十三歲,河北磁州人,曾師從許衡,廉希憲就任後,舉用他主事刑名之事。”

“放著我回頭看吧,廉希憲安排在長安城的細作絕對不止這一批,他從容退走,至少能佈置上千人,只為取我性命。”李瑕道,“若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若是大帥,埋火藥在這府衙,廉希憲已經死了。”

“線索呢?”

“胡祗遹這條線還有個主事人,有兄弟遠遠望到了他一眼,二十多歲,身材頗高,到大帥眉毛這裡,有點絡腮鬍卻很文氣……”

待林子形容了一遍對方的身形樣貌,李瑕想了想。

“廉希憲手下有個人很像,耶律有尚。去查,儘快拿下。”

“是。”

“把這些蛇蟲鼠蟻清除了,長安才算是我們的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