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閉上眼,靠在倚背上,獨自思考著這件事。

那封信應該是張弘道所書無誤,筆跡與信印皆對。

換言之,張文靜六月時離家了,來漢中嗎?

不敢走宋境……那隻能過潼關。

到長安了嗎?

眼下應該不在長安,否則自己今日進城,她會現身。

被商挺攔下了?那便是在潼關?

但這是張弘道的推測。

張弘道語帶威脅,該是很確定。

不一定,若真如此,廉希憲大可直說。

或是廉希憲認為,只憑一個小女子威脅不了自己,又不敢得罪張家,這才故意拋一點線索出來設計。

為何不直接將信放在此間案上,而要在刺殺之後留下殘信?

以為能刺殺成功?還是逼自己去查刺殺一事。

為何?

就算去查了,廉希憲又有何後招?

或只是試探?或是廉希憲根本就沒有更多線索?甚至張弘道的信根本就不是那意思,故而才要燒掉一半?

……

良久。

李瑕睜開眼,猶未猜透廉希憲的心思,只想明白了一點。

“廉希憲要我去找出他埋在長安城的棋子。”

“為何?”

“也許我動作越多,他越有機會殺我。”

劉元振問道:“大帥不是說,任他千般詭計,我們不必理會,只須穩定關中既可?”

“嗯,這次是我的私事。”

“哈?大帥若被他殺了,教我繼續蕩平天下嗎?”劉元振反問一聲,伸手一指桌案,道:“更何況,有機會拉張家入夥,又豈會是大帥私事?”

“說是私事……因為我懷疑廉希憲手裡可能什麼都沒有,只是想叫我不安。”

劉元振竟是笑了一笑,又問道:“為何不安?”

李瑕道:“儘快穩住民心吧,這是正事。”

“正事之外呢?”

“我親自辦。”

“如何辦?”

“去信亳州、拿下潼關俘虜商挺,但廉希憲必有防備……我還得順藤摸瓜,將燒信者找出來,問清線索,至少能馬上問清信上的內容。”

“大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劉元振道:“保持清醒,莫鬥紅了眼。”

李瑕淡淡道:“我很清醒。”

~~

通濟坊。

“寒瓜……賣寒瓜!”

呂阿大蹲在街邊叫賣著,一轉頭,正見到二十餘宋軍士卒擁簇那李大帥拐進東新巷。

他嚇得不輕,連忙低下頭。

目光一瞥,見那李大帥上了小閣樓,他猶豫片刻,挑起擔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