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本就是詭道,誰還真有誠信?

刀說了才算。

李墉說了無數次與虎謀皮、與虎謀皮。

聽的時候人都覺得自己知道這道理,但其實是不等人反應過來,老虎的血盆大口早已經張開,要把弱獸一口吞下去了。

這念頭一閃過而,李瑕開口問道:“東西送到了?”

“是,隨陸縣令的糧草一起來的。”

“走吧,去看看。”

他起身,先把地圖收好,腦子裡始終還在思考著。

“想必哪怕是渾都海贏了,也能對我很生氣吧……額秀特……”

~~

臨洮戰場。

十數萬主力的大戰,勝負的關鍵不在於殺完對方。

殺不完的。

戰場過於龐大,甚至從決戰開始到最後,都有士卒沒能見到敵人一眼。

勝敗的關鍵在於,當有一方的將士覺得自己敗了,從而在心裡上潰敗。

當砲石把人砸成爛泥,彎刀切開人的肢體,箭矢奪走人的性命……血流滿地,一切殘忍的情象都是為了給對方帶去恐懼。

看哪一方先被恐懼壓倒。

傷亡越大,恐懼越大。

所以,此時決戰的雙方都在竭盡全力給對方製造傷亡。

沒有人再唱戰歌,都在瘋狂嘶吼著。

血潑在戰場中央那塊石碑上。

又一具屍體倒在它面前,是個蒙古人。

受傷的戰馬無情地踏過他的屍體,長嘶著跑開。馬上,又一個漢軍士卒也倒了下來。

他已無力起身,任人踩踏著,臨死前看到了那塊石碑。

他不識字,但知道這是哥舒翰紀功碑。

想起了,幼時阿爺唱過的歌……臨洮之地一直在傳唱的歌。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

汪家允許他們唱。

汪家子弟,一向自詡是這隴西之地的哥舒翰。

受傷的漢軍士卒最後回望了一眼身後的鞏昌。

然後,策馬的蒙卒衝上來,馬蹄踏碎了他的心房。

“殺啊!”

“……”

遠遠的,阿藍答兒的旗幟出現在東面,蒙古精騎士氣大振。

之後,劉黑馬領兵至南面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