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靜沉默了良久, 愈發茫然與不開心,但卻振作了些。

她不過是染了風寒,之所以一病不起,無非是因各種心思……想著自己病了李瑕會不會來看望, 等了數日不見他來又漸漸失望,再想到往後天各一方不知何日想見,遂又意志消沉……

總之是女兒家心思敏感,才使病情反覆、一時難好。

今日聽了這些,醋意也有、不滿也有,但她也看到了李瑕的野心與意志。

這野心不僅是要娶兩個女人的野心,而是他對往後之權柄地位有相當的自信,才能開誠佈公將這事說出來。

若普通男子說要多娶幾個,自是可恥。但,王侯相將則不然。

張文靜能想到李瑕說這話時, 流露出的那王侯相將的霸道模樣……

他不是哪個女子能輕易捆住的,他始終在銳意向前, 極少為誰停留。說來,對她張文靜算是難得動了心。

她若願嫁、願等,想必他終有一日會再回來;她若不願, 他亦是盡了心力去求一個圓滿。

總歸,等不等、願不願,是交由她選擇。

這答案一時也想不出, 張文靜卻知道,至少得先把病養好。

意志消沉的女子可配不上那樣一往無前的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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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往不是愛哭嗎?今日怎不哭?”

張弘道又坐了一會,嘆息道:“哭出來也好。”

“要哭也非對著五哥哭。再者,他既思慕於我,我有何好哭的?或許他娶高氏不過是為了與高家聯姻呢。”

“自欺欺人。”

“五哥,記得元家二姐兒嗎?”

“自是記得。”張弘道想起當年二哥求娶元嚴而不得、失魂落魄的模樣,搖了搖頭,嘆道:“你可莫學二哥。”

“才不學二哥,他當年若肯振作些,元二姐兒未必不肯多看他一眼。”

“怎想到元氏了?”

張文靜問道:“聽說元二姐兒後來嫁了人,夫家歿了,她去當了道士?”

“是,聽二哥說過,似乎自號‘浯溪真人’。”

“二哥還未忘了她?”

“嗯。”

張文靜微嘆,心有慼慼,問道:“她在何處修道?”

“問這做甚?若你暫時不願嫁人,誰還能逼你不成?唉,元二姐兒怕是趕回獲鹿寓舍了……遺山先生壽終了。”

張文靜愣了愣。

方才問這些,她未必沒有學元嚴出家修道之意。至此想到元嚴奔波為父親發喪的場景,她又不由想起了父親張柔……

若李瑕要帶她走,她或許是願意的。

可哪天若張柔也這般逝世,又情何以堪?

張弘道嘆息一聲,也想到了這些,道:“不得不說,李瑕那人……不是個偽君子。”

“他待我……是真心為我考慮過的吧?”

“誰知道?許是他沒那麼在意你吧。”

“他從不做無把握之事,卻明知五哥不會答應還是來見了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