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想趕在朝廷信使到之前趕回來哩。結果江面封了,兩淮又不通,只好南下走陸路,想從荊湖南路繞來著,可倒好,聽是阿術把南面打透了哩,到處兵荒馬亂的。反倒是朝廷的信使能進鄂州,比我們還快……”

劉金鎖絮絮叨叨到這裡,偷瞄了李瑕一眼,只覺這一身大紅官服好威風,跟個新郎官似的。

可惜,沒能把大帥要的人找回來,讓大帥再當一次新郎官。

“大帥,可我們……沒能找到唐安安及侍女年兒,誤了這事。”

李瑕道:“無妨,此事我辦便是。阿術這支蒙軍的情況,你們知道多少?”

林子道:“我們過益陽時,阿術已打過潭州,不過我打聽了。聽潰兵,南邊還有一支蒙軍,聽迷路了……”

“迷路了?”

“有個潰兵是那般的,他家將軍稱那支蒙軍已在南面竄了好一陣子,收攏他們準備伏擊,立個功勞。”

李瑕沉吟道:“蒙軍萬戶白銀?”

他從袖子中拿出一張小地圖,標註了一下,眼中泛著思忖。

宋蒙交戰這麼多年,迷路了這種事還從未聽過,一時也讓李瑕摸不準,疑惑白銀莫不是虛虛實實要攻臨安,或返回大理。

此事暫時先放下,李瑕問道:“去看過蒲公了?”

“去了,蒲公如今已去官,本想回渠州養老,但不願與我等同行,是等京湖事定了再啟程。”

李瑕明白蒲擇之的心意,不願牽連自己罷了。

再想到蒲擇之是因“潛通蒙古”出川解職,而非告老致仕,他遂問道:“臨安居不易,錢留下了?”

林子道:“蒲公不收,劉金鎖夜裡又送去了。”

劉金鎖道:“是哩,家裡米缸都沒米了,我次夜又去買了兩袋米倒滿了。”

李瑕點點頭,又問道:“丁大全可有誰人知重慶府?”

“是,呂文德調任京湖制置使之後,還兼領夔州路策應使。至於夔州路安撫使兼知重慶的人選,恐要等京湖戰事之後。”

這些事,丁大全不敢寫在紙上,全要讓林子口述。

也難為林子,好不容易才背下來。

“丁大全,大帥年少便獨鎮一方,不是為官之道,還是想辦法調回朝韜光養晦才好,今歲朝廷要開恩科,他有大好處給大帥。”

“他還……”

“嘿。”劉金鎖道:“他話可真多哩。”

“你閉嘴。”林子道:“丁大全還,大帥閫帥一方,朝中打點花銷也大,奉例每年都是有定例的,川蜀的一些實缺,尤其是轉運使……”

李瑕不予理會,淡淡道:“這事不用了。”

貪官奸黨終是那副德性,嘴上著有大好處要給,暗地裡又是斂權謀利。

當他李瑕是袁玠。

……

心裡話,李瑕雖算到了忽必烈會退,但兩淮防線的崩潰的速度……著實嚇到他了。

丁黨禍害之下,百姓相爭投蒙。

摧枯拉朽。

“閻馬丁當,國勢將亡”,這話從來不是著玩的。

再放任丁大全為相,只怕川蜀的架子沒搭起來,宋王朝的架子便要塌了。

待蒙位汗位之爭告落,揮師南下。兩淮、京湖若還是這般一觸即潰,誰還能以一個川蜀獨撐?

“丁大全……賈似道……官場上真是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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