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日,蒙軍準備渡江……”

“不可能!”丁大全不信,叱道:“無稽之談!蒙人根本沒有水師,不可能……”

陸鳳台道:“袁帥……得罪了沿江百姓,蒙軍一至,長江漁民盡數獻漁船於蒙軍,並充作嚮導。”

“你告訴本相,為何‘得罪’百姓?!”

陸鳳台不敢答。

“!”

“淮西百姓袁帥……橫徵暴斂,蒙軍才是弔民伐罪的仁義之師……”

“夠了!我大宋軍民浴血抗蒙二十餘年,不容你如此汙衊!”

“嘭!”

丁大全拿起一枚硯臺猛砸在地上。

那是一枚貢品澄泥硯,澤若美玉,儲墨不耗,積墨不腐,冬不凍,夏不枯,寫字作畫蟲不蛀。

只這一枚硯臺,能買臨安內城一個三進落的院子。

丁大全砸就砸了。

陸鳳台低著頭,看著地上晶瑩的碎片,似看到了丁大全維護百姓抗蒙熱情的決心。

良久。

丁大全搖了搖頭,喃喃道:“本相知道了……”

“恩相,末將……還未完……”

~~

“當!”

一個金盃被砸在金磚上,沒碎。

但選德殿上,大宋官家趙昀的怒火沒人能承受。

“丁大全!你竟敢如此辜負朕的信任!”

“臣,罪該萬死!”

“陛下!丁大全任用袁玠,壞江防大事,臣乞斬丁……”

“滾下去!”

趙昀即位以來,還是頭一次在大殿上對朝臣發這般大的火。

這個“滾”字,諸臣也都是頭一次從官家嘴裡聽到。

但沒人敢提醒官家注意天子之禮儀。

又一會之後,丁大全眼看方才揚言要斬自己的曹永年灰溜溜地退出選德殿,才敢稍稍抬頭。

“繼續。”

“二月二十日,蒙軍自陽邏堡渡江,鄂州守將呂文信率水師迎戰,與蒙軍董文炳部遭遇。戰至最後,呂文信戰死,戰船被俘獲二十餘艘,將士溺死無數……”

趙昀已閉上眼。

丁大全還在。

“之後,蒙軍迅速渡過長江,兵圍鄂州城……”

大殿上安靜了許久。

其後,趙昀沙啞的聲音才響起。

“告訴朕,你是在……長江天險丟了?!”

沒有人敢回答。

對於臨安城而言,眼前的這場戰事,比蒙哥兵圍釣魚城還要可怕無數倍。